温想回到班级,语文课才上到一半。
“报告。”
林萱萱看见她就笑容满面,很和蔼,“进来吧。”
温想回到座位。
等下课,她把帝美和京大的招生简章拿出来,分别给裴云和王晴天。
这是?
裴云拿着她找了一个寒假也没找着的东西,哇了一声,如获至宝,“想想,你从哪儿搞来的?”
王晴天也很好奇。
高校的招生还没正式开始,但其实很多大学已经在私底下走访了国内重点高中,这样有利于抢夺生源。
很常见,但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温想也没交代哪来的,转移话题,“帝美的自主招在下下周,你好好准备。”
下下周周四。
今天是周三,正好十五天。
裴云忽然好紧张,抓着温想的手不放。
她掌心都是汗。
“徐梦溪在帝都有套公寓,离帝美很近,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联系一下他。”
裴云犹豫了一会儿,“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那毕竟是别人的家。
关键是她偶像的,这样做跟私生饭一样。
不得体、不得体。
裴云一直觉得追星的分寸感很重要。
温想知道她的顾虑,“据我所知,那套房他买来就住了一次。”
土豪啊。
裴云被土到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进娱乐圈呢?
看看,多赚钱。
裴云很慎重,“那我再考虑一下。”
温想颔首。
一下是多久?
当晚,裴云把稿子画完后去抢火车票,可惜没抢到,思来想去也只能坐飞机了,肉是肉疼了点。
幸亏她皮实,就当出去旅游吧。
哦对,还得预定酒店,裴云哼着歌,“什么是快乐星球,什么是——”
歌声戛然而止。
裴云盯着手机屏幕,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想:自主招生那会儿是旅游旺季吗?学生不是上课了吗?社畜不是上班了吗?
裴云想不明白。
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每家酒店都显示客满?
房源这么紧张吗?
难道是地球大爆炸?
不对啊,那爆炸了你住酒店也没用吧?
这里,就得cue到柏张老师了,他在三月中旬要开巡回演唱会,首站就是帝美的奥体中心。
早两天订房还好说。
现在去,捡漏都捡不到。
裴云看着灰溜溜的图标,愁眉不展。
实在没办法了。
她从通讯录里翻出徐梦溪的号码,拨出去。
这会儿,徐梦溪刚从浴室出来,他扫了眼来电备注——魔鬼西瓜。
是裴云。
他接起来,“喂。”
“徐老大,我能不能住你在帝都的房子?”
徐梦溪,“……”
这么直接吗?
后面,裴云用比较混乱的语言跟他解释了一下原因,最后还是很没底,“徐老大,可以吗?”
“行啊。”
“啊?”
“啊。”
徐梦溪走到床边坐下,对面有很大的落地窗,小黑——蜥蜴在他手臂上爬,尾巴摇啊摇啊。
过了好久,裴云才说话,“徐老大,你人真好。”
她感动的五体投地。
从落地窗里看徐梦溪,他似乎在笑。
“那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粉丝呢。”
裴云更感动了。
想把徐老大供起来,每天朝拜。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脱粉,要永远当徐老大坚强的后盾,一日小西瓜,终生小西瓜。
徐梦溪先挂,手机放回去充电。
大方吗?
确实大方。
宠粉吗?
挺宠的,不过不是宠粉,是宠朋友。
粉丝的话,可没那么多福利。
徐梦溪站在落地窗前面,舔了两下嘴唇,借口找得挺好,“唉,谁让我吃了伯母那么多排骨呢?”
他用手指挑弄小黑的尾巴,“你说是吧。”好惆怅的样子,“就当还债咯。”
这边,裴云刚兴奋完,就听见了敲门声。
马秋走进来。
她手里端着排骨汤,“这么晚了还不睡?”
裴云起身,把椅子让出来。
“你坐你坐。”马秋走到桌边,用目光看过去,来自亲妈的吐槽,“你的桌子啊,就没干净过!”
裴云窘。
马秋也懒得念叨,放下筷子后,“吃完赶紧睡。”
“哦。”
这时,马秋还没走出房间——
“妈。”
马秋的脚步停下,回头,“怎么了?”
光线正好,马女士头上有几根新长出来的白发,就短短的一截,发梢还是黑的。裴云低头看着手里的三百块钱,眼睛仿佛被灼了一下。
已经记不清了,马女士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爱笑,不再出去逛街,也不再睡懒觉……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半夜,她醒来上厕所,马女士已经背着包准备出门了。
那时,自己还嫌她吵。
裴云现在好愧疚,好想哭,“您给我钱干嘛?”
马秋觉得奇怪。
“你不是要去帝都嘛,身边没有零钱怎么可以?”
作为母亲,她觉得理所当然。
裴云走过去把钱塞给她,拍了拍她衣服的口袋,“您自个留着,我身边有。”
“你这孩子,让你拿你就拿着。”
马秋硬塞回去。
裴云哭了。
没忍住,嚎啕大哭。
马秋心想:这孩子是受什么刺激了不成?
女儿哭了怎么哄?
不用哄,哭累了自然会停。
裴云搁墙角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马秋看了看手里的钱,最后还是收起来了,“不要就不要吧,我攒着,留给你当大学学费。”
裴云带着哭腔说,“您自己赚的钱自己花,我的学费不用您操心。”
“我哪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哪没有?
只是她舍不得而已。
马秋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片刻,小声地说,“你爸爸他,今年六月中旬就出狱了。”
“哦。”
裴云很冷淡。
马秋,“正好你高考结束,到时候一起去接他。”
“不去。”
“裴云!”
裴云把眼泪擦掉,头扭到一边,表情不是在开玩笑。
恨他吗?
是恨的,被叫过“野孩子”的都理解为什么。
马秋眉头紧锁,见她这样,轻声叹气,“你不去就不去吧。”这样也好,省得被某些人盯上。
此话怎讲?
裴云的父亲裴章本是外来务工人员,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新南杭人,性子老实本分,踏实肯干。
但不知得罪了谁,被冤在监狱这么多年……
这件事,马秋一直瞒着裴云。
怕她接受不了。
“裴云你记住,你的父亲是很好很好的人。”
裴云看着墙上的影子,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