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硕问李卜信上写的什么,李卜把信收起来,炫耀似的在王硕面前晃了晃:“礼轻情意重。”
“这是婉娴姑娘送你的?怎么送了个王八?”
李卜把红绳戴在右手手腕上,大小正合适,越看越喜欢:“殿下送的。”
“殿下?”王硕可太稀奇了:“殿下怎么会送你这个?”
想仔细看看,但李卜不让,宝贝的什么似的。
王硕酸溜溜道:“殿下送你个王八,这是在骂你吧?”
“你懂个屁,王八长寿,这上头刻着平安俩字儿呢!”
“那婉娴姑娘信上又说了什么?”
“说殿下找她问龙虎山的事。”
“龙虎山?”王硕心中一紧:“那殿下这是怎么个意思?没有怀疑你,还给你送东西?该不会是个圈套吧?”
“哪儿来那么多圈套?”他拿出纸笔,开始琢磨着写回信。
有些腻腻歪歪的话不方便当着王硕的面写,就把他赶出去,王硕对此嗤之以鼻:“看你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儿!”
当初薛让让李卜在龙虎山帮他屯兵,李卜就开始招兵买马,这是事实,但他当初留了个心眼儿,募集来的这些人的名册记录,除了给薛让的,他自己还留了一份。
薛让毕竟没有亲自来看过,名册也可以造假,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薛让不牢靠,屯兵这件事关系重大,薛让信不过他还找了几个自己的心腹过去,这几个心腹算下来到今天,坟头草也该一尺多高了吧?
前面有人监督,招兵买马是事实,后来监督的人死了,那些源源不断上山甘做乱臣贼子的人就是他胡诌的了,名册好编,薛让又不可能一个个让人实地探访。
朝廷有律,私自募兵超过一万即可判为谋逆。
他那时候脚跟都没站稳,担不起谋逆的罪名,未免薛让倒打一耙,只能两头糊弄。
龙虎山上实际只有不到三千人,但过去这么久,山上的人有没有造孩子添人口,这他就不知道了。
写完回信,李卜让人连夜快马加鞭送了回去,对罗敷信中只字未提龙虎山的事虽然仍觉疑惑,但心中却是喜不自胜的。
陆贞鹤在龙虎山上被关了几天,最后还是主动被人放下山的。
因为那些人觉得他一副斯斯文文书生相,又生的如此文弱,怎么看都不像是对面山头派过来的,而且这个人还轴,也能忍,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八成是个有病的,留在山上还浪费粮食,就给他放了。
龙虎山之行跟前几次一样,一无所获。
没过几天,罗敷就收到了李卜的回信,信中详细说明了龙虎山的一切,她看的无比认真,看到最后松口气,看完了正准备把信合上,忽然发现末尾还有几个小字。
想我吗?
短短三个字,罗敷却感觉是说在她耳边的一样,轻柔的语气,如果他人在面前,大约会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神一定是深情又热烈的。
素婉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看她走神,目光看向她手中的信:“殿下,您想什么呢?”
罗敷飞快把信收起来,说没什么,又责怪她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奴婢都进来半天了,刚还叫了您几声呢,您一直都没答应。”她从抱回来的匣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给她:“这是成安寺方丈托人送来的,说跟殿下之前去求的那个是一对儿,您上次求的那个上面是玄武,这个是朱雀。”
见她手上并没有戴着上次求的红绳,又纳闷:“奇怪,那个玄武呢?”
“本宫收起来了,这个你也收起来吧。”
“收起来做什么?当初巴巴的去求了来,说要戴,收起来了怎么保平安?您放哪儿了,我拿来给您带上吧。”
“不戴了,就放着吧,你别管了。”
婉娴盯着她,忽然觉得不对劲,凑近了问她:“殿下,那个玄武您是不是送人了?”
罗敷说没有。
“那您拿出来给我看看,证明您没有送人。”
罗敷伸手揪她耳朵:“反了你了,敢质问我了?”
婉娴噘着嘴道:“您心虚了,心虚就证明肯定是送人了。”
罗敷咬牙嘿了声:“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反倒是你,最近本宫是对你太好了吧,所以才让你肆无忌惮成这样?”
素婉吐吐舌,心虚道:“奴婢这不也是关心您吗?”
再不敢贫嘴,转身去了。
李卜回到潼关的第
想不起来了,李卜拍拍脑门问一旁的孙监军:“多久了?”爱倍多书城
“二十天了。”孙监军听见他大声,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二十天了”他喃喃着:“还有十天,我们只剩下十天攻陷不羹。”
皇帝当初给出的期限是一个月,他承诺的也是一个月,薛让知道他的目的,利用军权千方百计的阻挠,两人现在离真正撕破脸只剩下一步。
白廉年轻气盛,提议干脆把这件事上报给皇帝。
李卜道:“皇帝巴不得我们俩打起来呢。”
“那怎么办?”
白廉托腮看着李卜:“你不会真的要一直受制于人吧?”
实际上自从他上次杀了王民之后,这军营里的人对他的态度都在慢慢发生改变,知道他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都在尽量避免跟他接触。
李卜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薛让不在军中的机会。
那些人足够怕他,怕就能建立权威,只要薛让稍微消失那么一下,他就有把握在一个月剩下的时间里攻下不羹,没有人给他使绊子穿小鞋,配合好的话,甚至可能用不到十天。
结果盼望着,这个机会真的来了。
皇帝一张圣旨,把薛让调回了京城。
其实是薛贵妃在皇帝耳边蛊惑的,说薛让驻守潼关有功,应该嘉奖。
皇帝成天里的晕晕懵懵,薛贵妃在他耳边吹吹风,他耳朵里便就只听得进去这一句,然后立马召集群臣商议,应该怎么嘉奖薛让。
这段时间的皇帝简直像变了个人,谁的话都不听,只听薛贵妃的,眼里也不像从前那般澄澈,浑浊的什么都看不清。
可就算当初薛贵妃刚进宫最得宠的那会儿,皇帝也没有这么听过薛贵妃的话。
于是往大殿去的路上,何玉趁着无人,问撵上的皇帝:“陛下,薛让驻守潼关虽然有功,但近来并未传回什么捷报,若要论功行赏,当属李卜才对啊。”
皇帝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也没有转过头来看他,过了许久,才慢吞吞道:“爱妃所言甚是,朕要嘉奖薛让,一定要嘉奖薛让。”
这话不是回复何玉的,而是喃喃自语,重复之前跟薛贵妃的对话。
何玉心中骇然,把皇帝送到后,立马就去找罗敷,只是才出了殿门,就被薛贵妃的人拦住,问他要去哪儿。
何玉拿出总管的架子来:“咱家做什么还要向你们几个小蹄子汇报不成?让开!”
“何公公,贵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都是奴才,您别让我们为难。”
何玉手中拂尘一挥,脸色变得凌厉:“让开!”
面前的人无动于衷,他正准备硬闯,身后不知何时又上来两个人,一个手里拿着木棍,在他颈后一敲,何玉即刻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两个人架着他,若无其事的把他拖走,路上遇到人,就装模作样的说:“何公公,您这几天太操劳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您就回去歇着吧。”
何玉身为皇帝的贴心人,太监总管,每天要操劳的事有很多,这些人遇到人就这么说,其他人也都不带怀疑,一路上虽然遇到不少人,但都没有一个觉得不对劲的。
罗敷昨天才从龙虎山回来。
她佯装请龙虎山运镖,因为之前龙虎山上有人见过她,所以她不能露面,只能背后指使一切。
山上的土匪其实很好利用,她找到其中一个,家里老爹病重,还有弟弟妹妹要养的年轻人,靠运镖挣来的钱远不够支付他爹的药钱,运镖途中,也只有他,听见车里装的是贵重首饰时眼神是不加掩饰的,直白且又充满了算计的渴望。
宋郸跟他说,只要他能帮他偷一样东西就会给他很多钱。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答应了。
宋郸让他帮忙偷一本名册,因为他不认字,特意把那几个字写了交给他,让他对着找。
男人答应后却又开始犹豫,问他写的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
宋郸扯谎说是一本书,名家的书,对他们没用,对读书人来说却是至宝。
男人信了,回到山寨以后,很快就把他想要的东西带来了,宋郸大致翻看几页,确定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了,然后付钱给他,并让他保密。
按着名册上的地址,宋郸派人去找,发现后面的地址很多都是假的,虽然编的详细,但实地去查,别说村子了,连这上头的城县都是假的。
李卜没有骗她。
这就更加坚定了罗敷对于陆贞鹤发现李卜跟薛让的书信来往是薛让故意设计陷害的想法了。
虽然屯兵是真,但人数远不够被定罪为谋逆。
只是离京两天再回来就听说皇帝要嘉奖薛让给他升官,她还未来得及把事情弄清楚,结果皇帝一道圣旨下来,竟是要给她赐婚。
赐婚的对象不是杨慎今,也不是别人,而是江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