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曦在民间便寻名医,花大价钱找了几天,终于找到了一位,起初这人听见是给皇帝看病,有些犯怵,后来罗曦许诺高价,并保证不管治不治得好一定都让他平安回去。
大夫这才答应了。
但找到大夫是一回事,怎么把人带进宫去给皇帝看病又成了一个难题。
罗曦找到罗敷商量,罗敷看着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罗睿,计上心来。
皇帝最近越来越没精打采,薛贵妃有些担心,把高长绶叫过来问:“不是说这药只会让人对下药者言听计从吗?怎么本宫看陛下近来越来越没有精神了?饭都吃的少了,不会真的有性命之忧吧?”
高长绶给皇帝号脉,号完后让薛贵妃放心:“陛下身体没大碍,贵妃娘娘放心,只要事后服以解药,很快就能痊愈。”
薛贵妃这才松了口气。
不大会儿,外面又传薛让请见皇帝,薛贵妃让人请他进来,而后屏退宫人,放皇帝躺下。
薛让上前看了眼,伸手拍了拍皇帝的脸。
薛贵妃在他手上一抽:“你做什么?”
薛让笑笑:“你怕什么?反正他现在对你言听计从,像个傻子一样,我就是捅他一刀,他也得老老实实受着。”
毕竟这么多年夫妻,薛贵妃对皇帝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又是自己把他害成这样的,这会儿突然觉得于心不忍了,便制止了薛让更过分的举动。
“我都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趁着现在,让他下道圣旨让睿儿做太子,然后再下一道圣旨处死李卜,反正这朝堂上半数人都是我的,我一句话,他们全都得尽全力辅佐睿儿,这卫国就是我们的了。”
薛贵妃忧心忡忡道:“睿儿在罗敷手上,她说她给睿儿也吃了同样的药,这几天我都让人紧盯着她,有人说常能从公主阁里听到孩子的哭声,我担心睿儿,可陛下这儿又离不了人,万一睿儿出了事而且罗敷也在调查我,她知道我给陛下下药的事了。”
薛让道:“如果睿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永久的除掉罗敷这个祸害,你用皇帝的手把她许配给江鄯,这样是能把她打发走,可到底她还活着,活着就会生事。”
薛贵妃看向薛让:“你在说什么?睿儿可是你的亲外甥!那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
薛让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我当然知道,好了好了你别担心了,罗敷那边有我呢,我不会让她破坏我们的计划。”
薛让走后没多久,景德宫又来人禀报,说罗敷带罗睿去了太医院,据传罗睿浑身是血,一路走还一路往下滴呢。
薛贵妃坐不住了,想着离开一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吩咐高长绶仔细看着皇帝,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探望,这才急急忙忙往太医院赶。
罗敷把罗睿带到太医院,叫了个太医进来,然后把罗睿从怀里放下来放到床上。
太医先是一惊,以为罗睿怎么了。
接着听见罗睿咯咯的笑声,甚至主动往罗敷方才用来包他的裹布里钻。
罗敷逗他:“捉迷藏好玩儿吧?”
罗睿嗦着手指头笑,话虽然说不利索,但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还想玩儿。
“不能玩儿了。”罗敷连说带比划:“我们要睡觉了,你乖乖躺下睡觉,等你醒了我再跟你玩儿。”
罗睿不愿意睡觉,摇摇头,撇撇嘴就要哭。
“不能哭。”罗敷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擦:“我哄你睡,睡醒了再玩儿。”
这么大的孩子除非是自己困了,否则是很难入睡的,也不喜欢睡觉,罗敷花了好大功夫才让罗睿闭上眼睛,正巧薛贵妃也闻着味儿来了太医院。
罗敷叮嘱太医:“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去,也不要说话,就坐在这儿守着七皇子睡觉,听见了吗?”
太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因为薛贵妃的到来,也能隐约猜出并不是什么好事,宫中近来流言蜚语越来越多,他总觉得要宫变,这种时候,能补掺和就不掺和,谁都不能得罪,只能听话。
薛贵妃气势汹汹找到太医院,问清楚罗敷去了哪个门,正要破门而入,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罗敷出来,看见薛贵妃,惊讶道:“呦,贵妃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薛贵妃上去就要掐罗敷的脖子:“你把睿儿怎么了?你把睿儿还给我!”书荒啦书屋
“我能把他怎么了?”罗敷靠近薛贵妃:“恶人当久了是不是就觉得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比你还恶毒的女人了?我上次不是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吗,只不过是用你对付我父皇的手段对付他而已。”
薛贵妃让人上去把罗敷拿下,罗敷板着脸怒吼:“我看谁敢!”
接着掖庭局的孙庭使带人进来想从中调和,薛贵妃却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指着孙庭使就让他把罗敷拿下。
孙庭使哪儿敢啊,就站在那儿没动。
罗敷笑了下:“这后宫还不是你薛贵妃说了算。”
薛贵妃守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不让任何人靠近,罗敷就以牙还牙,让她跟罗睿一门相隔,担心的要死也不能见面。
这世上没什么感同身受,除非两个人处于相境地。
薛贵妃关心则乱,对孙庭使咆哮:“反了你了,本宫的话你也敢不听?她私自伤害皇子,伤害本宫的儿子,本宫还不能进去看一眼了?”
孙庭使为难道:“娘娘,掖庭局管不到主子们头上,就只能管管犯了事的宫女太监,这臣不好逾矩。”
罗敷倚在门口,回头看一眼,啧啧两声:“这幅场景好眼熟,前几日我要求去见父皇一面的时候,贵妃娘娘似乎也是这样阻拦我的,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薛贵妃了?”
“你”薛贵妃今天见不到儿子誓不罢休,也不指望别人能帮忙了,扭头对孙庭使道:“她是你主子,本宫也是你主子,你既然不敢管,那就索性都别管!”
然后吩咐身边的宫女太监一起上,让他们抓住罗敷。
罗敷也不是吃素的,素婉带着公主阁的宫女太监十几个从外面冲进来,连成人墙挡在罗敷面前。
孙庭使见状,带人退至一旁,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这会儿要是有一盘花生米,坐这儿看戏,可比戏台上演的精彩。
大战眼看一触即发,高长绶忽然派人过来,在薛贵妃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薛贵妃闻言看向罗敷,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罗敷摊摊手,一脸无辜表情:“我故意什么了?”
故意什么她心里当然清楚。
薛贵妃不甘的看了眼罗敷身后的门,虽然担心罗睿,虽然也很想冲进去看看,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必须回去。
孙庭使跟其他看热闹的人一样不明所以,还以为两个人真的能打起来,没想到薛贵妃居然半途而废了。
高长绶奉命看着皇帝不让任何人进去,罗曦带着大夫赶到的时候,一样被拒之门外。
但没有薛贵妃在,高长绶再强硬也不能直接忤逆罗曦的意思。
皇帝身边的人罗曦一个也信不过了,来的时候自己身边带了侍卫,让人把高长绶拉开,请大夫进去给皇帝诊脉。
高长绶在殿外大喊让罗曦不要做违抗皇命的事,罗曦充耳不闻,进去之后见皇帝双目无神,一脸呆滞,还皇命?也不知道到底是皇命还是贵妃命!
罗曦跟大夫在里面待了很久,出来走的时候,让人把高长绶放开,却是一点儿也不怕他去告诉薛贵妃。
民间来的大夫不见得医术就差,他们走南闯北的,在外面什么疑难杂症都看过,相较而言,比宫里的太医更有经验,宫里的太医几次看来没有结果的病症,却叫一个民间大夫一语道破,说皇帝肯定是让人下了药了。
“去年的时候,城东一户卖药材的富商,两个儿子争家产,小儿子为了得到家产,不知道从哪个西洋人那儿讨来一味方子,说服下就能让人对他言听计从,且一般大夫来看,根本就看不出这个人有病,但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本就属于毒药,过不了多久,人就没了。”
罗曦一颗心悬起来:“那就没有办法能治了吗?”
大夫道:“草民也只是见过这样的病症,至于能不能治好,这个草民也没有把握,毕竟是西洋那边儿传过来的方子,要解哪儿有那么容易。”
罗曦跟罗敷说了结果,两人一合计,不能再让薛贵妃在皇帝身边待下去。
薛贵妃没什么好怕的,但她能控制皇帝,能假传圣旨,甚至你都不能说她是假传圣旨,因为的确是皇帝御口说出来的话,圣旨上也盖着皇帝的玉玺,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她扣上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所以想要把薛贵妃从皇帝身边弄走,别人说了不行,得薛贵妃自己主动离开。
罗曦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她又不傻,知道自己走了是什么后果,怎么可能会主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