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手指勾着他腰带,闻言微微用力向前一带,李卜整个人更靠近了她几分,脚下险些没站稳,整个摔她身上。
“要贴身佩戴是吧?”她在他腰带上打了个结,系好了汗巾子,顺便把腰带也勒的更紧,叫李卜有点喘不过气来。
罗敷微微笑着反问:“还戴吗?”
李卜站直身子喘口气,不知是不是憋的,脸色通红,规规矩矩坐回到座位上,拿起来欣赏一阵,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门外罗闵进来,小手洗干净了,不满的嘟囔:“你们两个到底在屋里做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关上门?我要进来,素婉还不让!”
说完又去扒拉罗敷的手:“是不是背着我吃好东西了?”
“能有什么好东西吃?你什么没吃过?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从书院逃学,你反而质问起我来了?我要不是半路遇到你,你还打算上哪儿去?”
罗闵立马就蔫儿了,自己爬到座位上坐好,默默啃点心,手在桌下悄悄伸过去拽了拽李卜的袖子,示意他说点什么。
李卜干咳两声。
罗闵既然觉得自己说话能在罗敷这儿好使,那自己也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于是斟酌着开口:“读书也要劳逸结合,小殿下一月就回宫里一次,一次也就待上个两日,许是念书念疲了,也情有可原,毕竟”
罗敷端着杯子抿了口茶水,一言不发望着李卜。
李卜又装模作样咳嗽两声,立马调转枪头对准罗闵:“殿下也是为你好,想去哪儿好歹跟身边的人说一声,这样莽莽撞撞跑出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罗闵撇撇嘴:“翻脸比翻书还快!”
又招手让李卜附耳过来,低声问他:“你也怕老婆吗?”
李卜在罗敷面前可以没有面子,但在别人面前,面子必须得要,尤其面对罗闵,当然得否认了:“自然不怕。”
“那你跟姑姑说让书院放我两天假。”
李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接着坐直身体,故意拔高声量:“读书是最不能懈怠的,这件事神仙来了也不能帮你说情。”
说完扭头看了眼罗敷,装的那叫个义正辞严。
罗闵哼了声,恨恨咬一口手上的芸豆糕,自言自语的嘀咕:“就知道不能指望你!”
他不高兴,李卜还不爽呢,好不容易攒了这么个局,本想着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做点儿什么不好,结果半路杀出他这么个拖油瓶来,他都想现在就提着领子把他从楼上踹下去。
“吃完饭你就回书院,没得商量!”
“姑姑”
“吃饭!”
罗闵心里虽然有气,但一点儿不耽搁他吃东西,吃完回去还叫素婉给他打包了不少,到了书院门口。磨磨唧唧不情不愿的跟罗敷告别,仿佛腿上绑了千斤坠,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
眼看天色不早,李卜就想拖着等到宫门上钥,她回不去了,然后顺理成章的把她带回国公府。
“怀意”
他心里打小算盘想着算计她的时候就会这也叫她,罗敷都摸准了,因此应的有些漫不经心:“怎么了?”
“我听说今日翠微湖边有烟火,带你去看好不好?”
罗敷看了眼天色,摇摇头:“再耽搁下去,宫门该下钥了,烟火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不看了。”
李卜攥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把人往怀里带:“可是我想看。”
直到肩膀碰到了他胸口,罗敷才回头看他,忽然笑起来,伸手在他下巴上戳了两下:“胡子长得挺快。”
李卜下巴在她手心蹭了蹭:“天天刮来着,就是自己动手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牛吧文学网
“家里的下人呢?丫鬟,小厮,怎么不让他们来?”
“小厮手笨,丫鬟们知道我是你的人,更衣修面之类的事我从不叫她们动手,她们也都明白,东西送到就不管我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不近人情的醋坛子,我又不是什么醋都吃。”
“你要是觉得我自己动手刮不干净,那你给我刮一次。”
罗敷犹豫了下,本来关于她跟李卜的流言蜚语就遍地都是,今晚要是没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去,赶明儿指不定又传出什么来,虽说李卜是有主意要向罗曦求旨赐婚的,但成婚之前还是收敛着的好。
“时候不早了,真不能跟你闹了,你这胡子”她摸着他下巴短刺的胡茬:“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卜纵然失望,但也不能强求于她,况且她毕竟是女人,就算是公主身份,在还没成为两口子之前也得避人口舌。
于是只好送她回宫。
马车辘辘驶回宫中,才出东街,拐入长安巷时,忽听前面有人争吵,一群人拉拉扯扯,把路都堵住了,素婉跑过去问怎么回事,结果竟然在里面看到了白廉,怀里抱着一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发酒疯,看样子吵的还挺厉害。
她匆匆跑回车旁:“殿下,是白少爷。”
“白少爷?”罗敷反应过来:“白廉?他在前面跟人吵什么?”
“前面是万芳楼,白少爷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乱哄哄的,奴婢也没听清吵的什么。”
白廉平常没事就喜欢去这种地方,他出现在这儿不稀奇,但吵起来就奇怪了,又不是没钱付账,凭着他的花名跟身份,哪家的老鸨敢得罪他?
罗敷下车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李卜也跟了下去,前面果然很热闹,一群龟公打手把白廉团团围在中间,老鸨掐腰喘气,指着白廉道:“白公子,您也是咱们家的常客了,更是这京城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规矩您都懂,您想要人,咱们可以给您留着,但您不能抢啊!抢不过就算了,您还把人放走了,要都像您这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白廉把怀里的姑娘往前一推,还给老鸨:“急什么眼啊?这不是就还给你了吗?什么玩意儿,本公子又不是付不起钱!”
姑娘一被放开立马逃回女支院,剩下老鸨还不死不休的跟他纠缠:“这个是放回来了,那还有一个呢?人跑了,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您让我们上哪儿找去?”
“你还有脸找我要人,你知道那姑娘是谁吗?胆子不小,本公子放了她那是救了你一命,你还敢找我要人?”
老鸨叹声气:“知道您有权有势,咱们也不想得罪您,只要您把人给我们找回来,以后咱还和和气气做您的生意,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咱也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是不是?”
白廉勾勾手指:“那别愣着了,你们都一块儿上吧,打完本公子还得回家睡觉,明儿就叫人来拆了你的万芳楼!”
老鸨对他还是很有忌惮的,忌惮他的身份,怕得罪他,因此一直不敢让人动手,这会儿真要打,还是有些放不开,他只想要回自己楼里被他放走的摇钱树。
其实白廉要愿意给钱解决倒也罢了,可他连钱都不想给,这是想让她血亏啊!
李卜看明白了,让罗敷别去掺和:“他要是连这点儿人都搞不定,半辈子就白活了。”
“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这么厉害,为了她,老鸨甚至愿意得罪白廉。”
罗敷让素婉去打听打听,没过多久素婉就回来了,说是前不久才开始接客的一位:“说那女人性子烈,到万芳楼也有快一年了,之前一直不愿意接客,而且好像还会功夫,动不动就打伤人,老鸨想磨磨她的性子,就把她关了大半年,可出来还是这个样,动不动就伤人,约摸半年前,老鸨看她还是不听话,就给她下药,人不能动弹了,但意识还是在的,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她的门,去的都是达官显贵还有不少是朝中大员。”
“现在这颗摇钱树被白公子放走了,赶明儿那些大臣来了找不到人,白花花的银子只能看着却收不进口袋,老鸨能不跟他急吗?”
像这种地方,楼里的姑娘一小半是为了生活迫不得已堕入风尘,剩下的都是通过各种见不得人手段买来的。
朝廷官员虽未在律法上明确不得出入青楼,但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从孝先帝开始的态度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这老板如此有恃无恐,也是因为手里捏着不少人的小辫子,即便真出了事也不怕,自然有人为了保全名声而保全青楼。
这种小事白廉一个人就能解决,李卜本想拉着罗敷换另一条路走,不想老板眼尖,居然认出他来,指着他喊了声“李将军”然后拨开碍事的人朝他走过来。
罗敷看了眼李卜。李卜一拍脑门想起来,刚要开口解释,老鸨已经冲到他面前:“李将军,啊不,现在是国公爷了,您可有大半年没来过咱们这儿了,正好,您上次是跟白公子一起来的,您来给我们评评理!”
老鸨徐娘半老,打扮的花枝招展,上去就握住了李卜的手,这给李卜恶心的,仿佛被火炭烫了似的,立马抽回手,蹙眉看着她,声色厉然:“少他娘的套近乎,我什么时候来过你们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