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卜忽然觉得心口疼,狼狈下床,胸口一拱一拱的那团火几乎瞬间熄灭,一想起自己刚刚搂过白廉,看着自己的两条胳膊都开始嫌弃。
白廉更是头皮发麻,在自己身上来回拍打,恨不能把他刚刚抱过的痕迹全都拍走,而且一想起来他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你!”白廉一着急就更容易眼红:“你在我床上做什么!”
李卜捏捏眉心逐渐清醒:“我看素婉从你账中出来,以为是殿下的帐篷。”
“那你进来之前不会先点灯确认一下吗?你进门就上床?”
“别喊了,你还想让人多少人知道?你恶心,老子比你还膈应呢!”
白廉气呼呼跳下床:“你膈应!我便宜都让你占了你还膈应!”
他把门口的素婉抱起来放在床上,倒了杯凉水往她脸上一浇,又在她脸上轻轻拍两下,想把人叫醒。
素婉刚刚是因为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太过刺激,一时间血直涌上脑门,这才晕了过去,此刻醒了过来,看到白廉,竟然憋不住落下泪来。
她心中爱慕白廉,可没想到,白廉竟然跟李卜
不行,她要去告诉殿下!
白廉眼见她要走,怕她走了事情更说不清楚,赶紧把她拦下来:“别走啊,你先别走,你刚刚看见的事我都可以解释,这其实”
话都到嘴边了,他又忽然说不出口了,瞪着李卜:“反正错的又不是我,你来解释!”
李卜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像现在这么丢人过,深吸口气,耐着性子跟素婉解释了一遍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误以为床上躺着的是罗敷所以才爬上床最后又是怎么发现是一场误会的。
但素婉听的半信半疑。
白廉急得都快哭了:“你相信我,我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喜欢的是女人,是小娘子!”
相比之下,李卜就冷静多了:“你从离开到又端着汤回来,这中间才过去多久,就算就算真像你想的那样,我也不会挑这个时候,这点儿时间够干什么的?”
这么一想好像有点道理了。
可素婉思虑片刻又怯怯开口:“但是你们都喝了鹿血。”
那个劲儿上头之后,也难保
李卜拳头捏的噼啪响:“跟你还说不清了是吧?你不是喜欢他吗?就这么希望他跟男人有一腿?”
话一脱口三个人都愣住了。
尤其素婉,面子上挂不住,立马捂着脸跑了出去。
白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素婉一走,他也不难明白了。
“喜欢我?”他指指自己,连自己都纳闷儿:“喜欢我什么?”
“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一晚上闹得,也不用醒酒汤了,更用不着败火,他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
罗敷已经一个囫囵觉睡醒了,她醒来时李卜还没回来,说口渴,外头有人点灯起来帮她倒水喝,进来一看,却是素婉。
素婉红着眼把水递给罗敷,那模样,活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罗敷问她怎么了,她静静的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肯说。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素婉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性就说没事,罗敷已经操了她那么多心了,这次还是别给她添乱了。
但罗敷看她可不像是没事的。
正好李卜回来,素婉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退下了。
这一眼饱含深意,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罗敷放下杯子,郑重的看向他:“怎么了?”
李卜反问:“什么怎么了?”
“你跟素婉怎么了?你们两个看起来都不对劲。”
李卜含糊回应:“没怎么。”
“真的没怎么?”
“嗯。”
罗敷拿脚蹬他:“不说实话今天你就出去睡吧,出去!”我爱中文网
李卜隔着被子握住她脚踝:“别。”
最后到底是败下阵来:“我跟白廉说了素婉喜欢他的事。”
“当着素婉面儿说的?”
“嗯。”
罗敷无奈又好气:“素婉本来就觉得自己配不上白廉,即便喜欢一直也没什么表示,你倒好,直接说出来了,你让素婉以后怎么见白廉?”
李卜主动坦白:“还有一件事,你也应该知道。”
“什么事?”
“我喝醉了酒,跑到白廉帐篷里,跟他躺了一张床,正好被素婉撞见了。”
他在想,素婉肯定守不住这个秘密,既然罗敷一定会知道,那不如由自己亲口说出来,否则到最后误会越来越大,罗敷要是问他为什么隐瞒,他反而不好解释。
罗敷听完平静的让李卜有些心慌:“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吗?”
“问什么?”
“就是”
就是正常人都会误会,都会怀疑的那些啊!
罗敷打个哈欠,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外人误会曲解,那是他们不了解你,你跟白廉我再熟悉不过了,既然是误会,就没什么好问的。”
她躺好后又蹬了蹬李卜:“赶快去沐浴吧,我不等你了,困得没边儿,我先睡了。”
李卜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因为她的反应而感到欣慰。
不过罗敷相信他,风言风语传出去,外面那些人可不见得会相信他。
芝卉昨天故意设计让李卜喝鹿血这件事本来就是奔着让李卜难受去的,虽然最后的结果跟她预想中的有些偏差,但这样似乎也不赖。
结果就是今天一大早,来狩猎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不敢光明正大的说,都在私底下谈论。
有的说:“难怪以前请定国公游花船他不去,对女人也不感兴趣,还以为他是真的对长公主忠贞不渝呢,原来是好这口啊!”
“嗐,早咱们怎么不知道?要是早知道,也不至于白费力气了,直接送几个小倌儿去多好。”
“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定国公主动要求在宫外建舞乐坊安置进献给殿下的二十个男宠,现在想来竟是为了方便自己呷玩。”
接着又出现不少先知:“就白廉那娘不唧唧的样儿,我当初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真男人,现在怎么样,还真成了那个被人压的!”
还有人奔着看热闹的心态,调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一定是底下那个?”
“你看看他跟定国公两人体格对比不就清楚了?这还用问?”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议论起来也口无遮拦,但等到二位主角一到场,一个个又都立马闭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昨天晚上的事不止素婉看见了,一路跟踪李卜的芝卉也看见了,话就是她散播出去的,一传十,十传百,就算要查,也早找不到源头了。
王硕跟把流言蜚语都告诉了李卜,李卜表现的还算冷静,但白廉就没他这么淡定了,撸起袖子就要找人干仗!
说李卜就说他如何英勇,是当之无愧真男人,凭什么到了他这儿就是娘们唧唧像个女人了?
身边的人拉不住他,幸而罗敷出现及时,把他叫住了:“你这样出去,别人只会以为你是被说中了气急败坏,不会有人听你解释的。”
“表姐”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眼中雾蒙蒙一片,眨眼就要哭:“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
罗敷斥叹气:“改改你这动不动就爱哭的毛病吧。”
接着吩咐人:“今日狩猎开始之前,先把人召集起来,本宫有话要说。”
李卜记住了把流言蜚语传的最凶的几个人,打算一会儿上山了好好儿收拾收拾,再有那不识相的,该砍头的砍头,该革职的革职,不用半天,保管流言蜚语消失的干干净净。
但罗敷大约料到了他会这么做,所以赶在他之前,就把人都召集起来开始解决这件事。
几乎人人都在议论,但又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罚个遍,想要解决这件事,就只有从源头毁了这个谣言。
“今天一觉醒来,本宫依稀听闻了不少风言风语,这风言风语最开始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本宫会让人去查,只是本宫没想到,这莫须有的传言会在诸位大臣中间散播开来,人云亦云,偏听偏信,原来这就是朝堂上诸位私下的做派。”
她言语表情不乏失望,长叹一声,更是叹的前一刻还在兴奋议论的众人心里直发慌。
“定国公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本宫最清楚,定国公跟白廉究竟有没有什么,亲眼见证的素婉是最清楚的人,素婉中间不过出去端个醒酒汤的功夫,往多了算也就一盏茶时间,本宫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惯爱用自己的实力来要求别人,但这一盏茶的功夫绝不是定国公的实力,这一点,我想谁都没有资格质疑本宫吧?”
李卜当时腰杆就直起来了。
这句话可狠了,不禁帮李卜找回了面子,澄清了事实,还连带损了这些传谣造谣的人一把,贬的人人低头不敢言,面上无光,羞愧难当。
罗敷站起来,居高临下环视众人:“类似的谣言本宫不希望再听见,至于那个传谣的人,本宫自会严惩,他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