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诤指指红烟的嘴角:“我们真像啊,你嘴角有一颗痣我嘴角也有一颗痣,难道我们俩不像吗?”
谢母在一旁打圆场:“像,当然像了,都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能不像吗?”
红烟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嘴角,她觉得不像,谢母说他们是龙凤胎,前后脚落地的,可龙凤胎有像他们这样长得一点儿也不像的吗?
谢母说,当年万惠妃为了争宠假怀孕,最后到了月份肚子藏不住了就让人从外面找个孩子带进宫,正好她跟万惠妃假定的日子同一天生,于是罗诤就这么背带进了宫。
这么多年红烟对这一说辞从未怀疑过,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或许龙凤胎不像也正常呢,她没再多想,沉浸在一家团圆的喜悦中,很快就把疑虑抛诸脑后。
谢胤本来都已经睡了,结果因为罗诤的到来又被人从床上叫起来去见大哥。
一路上他骂骂咧咧,什么狗屁大哥,觉都不让人睡。
到了前厅,他懒洋洋的一脚迈了进去,看向坐在谢母旁边的那个人,一声招呼也没有,往红烟身边一坐,眯着眼睛,好像随时会再睡过去。
谢母叫他:“胤儿,大哥回来了怎么也听不见你叫人?”
“我看见了,你们叫我来有什么事?我不是说了我不参与你们的事吗?”
罗诤也是第一次见谢胤,当初谢母为躲避万惠妃追杀匆匆逃离京城,红烟被她送到了小姑子家,她跟丈夫苟且偷生的过了几年,后来就有了谢胤。
只不过好景不长,罗诤的祖父家怕事情败露,在谢母放松警惕暴露行踪之后又开始派人追杀,这次谢母的丈夫死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没有把握逃出生天,只好抛弃谢胤独自离开,后在明安城又嫁给了一个布商,这才有了今天。
而若非祖父一家后来没落,估计他们也活不到今天,他更不会有今天这般翻身的机会。
听说这个弟弟小时候过得很苦,他倒没有,从小锦衣玉食,除了尔虞我诈让人心累之外,没有任何烦恼。
“过来,让大哥看看。”罗诤对他招手。
谢胤掏掏耳朵,心不在焉:“有什么好看的,我在这儿你不是也一样能看到吗?”
罗诤笑了下朝他走过去,揉揉他的脑袋:“以前在宫里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看我的那些兄弟从来不觉得亲切,我以为只是同父异母的原因,后来才知道,我跟他们原来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谢胤最讨厌别人把他当成孩子揉脑袋,他瞪着罗诤,挥开他的手:“别碰我,有话就说话,没话别道祖我回去睡觉。”
红烟嗔了谢胤一句:“怎么跟大哥说话呢?道歉!”
罗诤却出来制止:“没关系,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隔阂也是正常,不着急。”
谢母叹口气:“以后多相处相处就好了,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谢胤本来想离开的,但是听到“打算”二字又迈不动脚了,他也很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打算。
罗诤道:“现在朝中最大的威胁就是李卜,不过我听说他之前误食了雪蕊花,这东西吃了以后无药可解,虽不致命,但会让人发疯成狂丧失理智。”
红烟莫名:“可是即便知道了这些我们又能怎么做?”
罗诤说:“罗敷跟李卜微服出巡,就我在京中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走时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人,这样更方便我们下手,到时候杀了罗敷嫁祸给李卜,就小皇帝那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加上太后的帮衬,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从他手中收走兵权,我们就趁他们内斗的时候下手。”
“而且古月跟西戎虽然甘愿俯首称臣,但心里却并不服气,一旦到时候打起来必定会趁乱发动兵变,内忧外患,就是十个李卜也未必招架得住。”
红烟沉默不言,脸上若有所思。
谢胤问他:“就算你用这种手段得到了皇位,那到时候内忧外患你又该怎么办?你有办法能够平定外患?”
罗诤十分自信:“李卜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他们两国都是败军之将,若实在不行,就许些好处,对付这种弹丸之地,稍微用点手段就足够镇压了。”
谢胤觉得他这个办法有种管杀不管埋的意思,万一他要是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很有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定死的很惨。
但罗诤却很自信,他觉得自己隐忍筹划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一个机会,等于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定会成功。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谢胤也没必要多嘴了,反正不管成败,他到时候只要找个机会诈死脱身就好,他才不跟他们做这些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
你要说你是孝先帝的孩子,皇位争一争还说得过去,可你连皇子都不是,你还这么做,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还容易把才认回来的一家子都害死。
也不知道罗敷他们走了没有,自己现在把这些告诉她还有没有用。
谢胤百无聊赖的听罗诤又说了一些他被囚在府中时是怎么生活的,听了许久,最后忍不住道:“吃喝不愁还能领到月银,身边还有女人陪伴,这哪是人过得日子,这分明是神仙过得日子,就这你还不知足,那哪天皇位坐腻了你是不是还想上天啊?”新世界
谢母沉脸呵斥:“胤儿!你要是实在待不下去就回去睡觉!”
“早就想走了。”他站起来就要离开。
罗诤忽然从身后叫住他:“你不喜欢大哥?”
谢胤跟罗诤不一样,他从小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长大,早就已经习惯了戴上假面满口谎话,可谢胤不一样,他出身市井,一身陋习,嘴巴又毒又没有分寸,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虚伪的人,表面对你笑嘻嘻,其实背在身后的手里就藏着刀子,随时准备给你一刀。
他一身小痞子做派,晃晃肩膀道:“不喜欢啊,打从看你第一眼起就不喜欢,难道你喜欢我?别装了,都到家了还装。”
罗诤忽然出拳给谢胤脸上来了一下,谢胤没防备,捂着脸后退几步,鼻子里的血大片大片涌出来。
红烟忙过去揪着他的头发让他仰头给他止血。
谢胤随手用手一擦,推开红烟:“你敢打我?你算老几你打我?”说着就要动手。
罗诤比他快一步,上前掐住他脖子:“就算我是你大哥你也最好对我尊敬点,我不杀你,但也只是现在,你要是敢再对我不敬,我就送你上西天。”
谢母赶紧上来阻止两人,红烟让罗诤放手,罗诤听不见似的,死活不松手。
红烟火气上涌,拔高声量:“放手!你会掐死他的!”
看他还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红烟按捺不住也想动手,正要出招,罗诤忽然放开了手,揉揉酸疼的手腕,满脸阴鸷又瞬间变做和风细雨的温柔微笑:“好长时间不曾动手了,疏忽练功,功夫大不如前了。”
谢母松口气,让红烟赶紧带谢胤出去。
谢胤刚刚一张脸憋的青紫,这会出来了,大口大口喘气,总算缓过来了。
红烟怒瞪着他:“你刚刚为什么不还手?”
以谢胤的功夫,就算打不过罗诤,至少也不会被他掐死,他刚刚是故意不还手。
谢胤低声咒骂:“下手还挺狠。”
红烟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我问你话呢!”
谢胤当场就炸毛了:“你有病啊!你打我干什么?我还不还手关你什么事?快被掐死的人又不是你!”
红烟一把搂住他,狠狠抱着他,手在他后脑勺来回抚摸,特别用力,好像要把他嵌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谢胤被抱懵了:“你你干什么?”
红烟没说话,但是谢胤感觉自己的肩膀头子好像湿湿的。
他最烦女人哭了,女人哭起来都有一种全世界都对不起她的感觉,还难哄,烦人。
“喂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吼你,你别哭了,哭起来怪吓人的。”
红烟松开他,拧着他耳朵质问:“吓人?你是说我哭的丑?”
谢胤哎呦哎呦喊疼:“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前从来没见你哭过,也想象不到你哭起来什么样子,所以觉得吓人。”
红烟抹干眼泪:“你还没回答我呢,好好为什么不还手?”
谢胤含糊道:“不想还手。”
“放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红烟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大哥这么做不好?”
谢胤看了她一眼,嗤道:“你对他们不是最忠心的吗?造反肯定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你这么做之前不知道?”
红烟咬着唇道:“我以为这只是我们的家务事,可他居然还想拉下古月跟西戎一起下水,之前西戎在潼关杀了那么多女人,这么做实在”
默了默,红烟忽然对他道:“我知道你有办法联系到那些人,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