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诤行刑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这段时间其实李卜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只不过是李卜主动告诉他的,目的就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当初一手培植起来的势力一点点瓦解。
罗诤对这一切表现的都已经不是很在乎了,反正败局已定,在做什么都没法儿扭转乾坤了。
至于谢母,她自从来到京城就变得疯疯癫癫,每天还在做着罗诤造反成功的太后梦醒不过来,时不时嘴里咒骂两句红烟跟谢胤,过得也算充实。
行刑的前一天,红烟跟谢胤去探望谢母,谢母看见他两人,恨不能上去把他们俩给撕了,嘴里不停骂,说他们没良心,一个她生的,一个她养的,现在居然合起伙来一起要害她。
“在你眼里,除了你,我们都没良心,反正只要不顺着你就是没良心。”红烟打开食盒:“这是你最后一顿了,吃点儿吧,不然在想吃可就没了。”
谢母望着食盒里那些她爱吃的,表情怔了怔,随后竟还哭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变成这样?我也不想的,我也想过寻常人的日子,可谁让谁让被选中的人是我的儿子,我们穷苦人家无权无势能怎么办?后来好不容易认回了儿子,本以为终于轮到我们母子发达了,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可到头来就毁在就毁跟两个手上!凭什么!”
她瞪大了两只眼睛冲到门边,隔着牢门想要去抓红烟的手:“红烟,你知道的,娘最疼你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去死呢?你救救娘好不好?娘求求你了。”
谢胤看红烟低着头不说话,怕她会心软,上前一把把人拽到身后:“你让她救你,那你怎么不想想之前对她做过什么?你现在也配说这种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没想到谢母转头又骂起他来了:“好,红烟就算了,她毕竟不是我生的,可你呢?你可是我生的,我的亲生儿子,现在要亲眼看着他的母亲去死,你不怕晚上睡觉做噩梦啊!”
谢胤道:“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孽,朝廷这样宣判谁都救不了你!”
说完拉着红烟转头离开,任凭谢母在身后如何嘶吼都不为所动。
从天牢出来,红烟问谢胤会不会后悔,谢胤说不知道。
“我过了这么多年无父无母的生活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虽然看见别人阖家欢乐也还是会羡慕,回来认她的时候我觉得有个母亲也挺好的,日后慢慢相处,说不定我真能接受她,可她后来做的那些事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她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母亲,纵然有时候的做法的确会让人觉得感动,可那也无法抵消她做过的事。”
“结束了你打算去哪儿?”
谢胤反问:“那你呢?”
红烟说还没想好:“可能再开一家客栈吧。”
“老三说他在宫里跟人做生意,看着还不错,将来或许能做个长久营生,我们俩从认识以来就没分开过,以后应该也会继续在一起吧。”
红烟说挺好的:“以后你们来住店,我还给你们免费。”
“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谢胤支吾着道:“我会长大的,会变成你喜欢的那种成熟的男人的,”
红烟在他脑袋上揉了揉:“那就等你变成了那种成熟的男人之后再来找我吧。”
谢胤得寸进尺道:“那万一我成熟了之后你嫁人了怎么办?你得答应我,在这之前你不能嫁人才行。”
红烟就手就在他头上抽了一巴掌:“那就不好意思了,青春不等人,过时不候,你要是来晚了就只能给给我孩字当干爹了。”
谢胤愤愤道:“那说白了你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呗,还找那么多借口。”
“女人的一辈子很宝贵,谢胤,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已经颠簸够了,现在只想要个安稳的生活。”
他们俩这前半生过得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她想要安稳下来,但野惯了的谢胤未必适应这样的生活,与其一时脑热答应了最后不得善终两个人都难受,还不如分开等想清楚以后在做决定。
红烟回想自己迄今为止的这些年,她做过的错误的决定实在太多了,现在实在不敢再相信自己。
谢胤是不想跟红烟分开的,他在红烟身上好不容易找到了家的的感觉,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想要得到什么,之前老三说过,如果一个女人给你家的感觉,那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归宿,他坚定的认为红烟就是他的归宿。
但是红烟想要稳定的生活,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能再继续像之前那样做捞偏门的营生,那就只能一切从头再来了。
红烟要离开这儿,走之前去跟罗敷告别,这是她第一次进宫,如无意外的话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坚持想要走,罗敷也不强留,只是嘱咐她一个人在外要一切小心,最后留她吃了顿饭全做践行,红烟第日一早就走了,走的时候谁都没告诉,谢胤起来发现她已经走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跟失落,然后同一天他也离开了公主府。
他跟老三联系上了,老三跟芝卉说了谢胤也要加入的事,他们现在做这个还挺挣钱的,兄弟行两个就该互相帮扶,有挣钱的门路当然也要一起。
但是芝卉拒绝了:“多一个人分钱我们就少挣一份,生意场上无朋友,这要是你一个人的生意我可以不管你,随便你想做什么都行,但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我不同意你就不能把他带进来一起做。”
老三闷声一吭不吭,等芝卉说完,他先是赞同的点点头,然后才道:“那我不跟你做生意了,我退出。”
芝卉拍桌子站起来:“好小子,你想跟我过河拆桥是不是?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带进来的,现在知道怎么挣钱了就想把我给甩了,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不可能!”
老三道:“我以前就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为了钱除了杀人的事没做过,其他的都做了,我虽然人看着老实,但也不是没做过过河拆桥的事,谢胤是我的朋友,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他更重要,你要是不同意带他一起,那这生意我也不做了,你爱找谁找谁吧。”
芝卉又不会编故事,那些画本之所以卖的好都是因为故事足够卖座,几次书铺掌柜送来的钱都十分可观,倘若继续做下去,何止赚的盆满钵满,老三这个时候走了确实不划算。
可多一个人分钱她也不愿意,这人又是个死脑筋,实在叫人头疼。
“老三”芝卉转变方法对他苦口婆心:“没人让你做抛弃兄弟的人,只是我们现在挣得并不算多,再说了,他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做,不能白白分一份钱,这样对谁都不公平,你说是不是?”
“做生意嘛,利益最大,要是不挣钱谁愿意做这个,你想让他加入可以,但是得再等等,等到生意再大一些的时候。”
“谢胤不是什么都不会做,太监的那一份可以省掉,让谢胤在外面帮我们联系书铺,他能做的更好,你相信我。”
芝卉变了脸:“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
“重要!”
“比我还重要?”
老三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们俩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他当然比你重要。”
芝卉恶狠狠的点头:“好的很,看来你已经完全忘了那天亲我的事了。”
老三的脸立马就烧了起来:“那那那那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你当时靠的那么近,分明是你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谁看见了?听说过男人对女人耍流氓的,你听说过女人对男人耍流氓的?我要是去告你一告一个准信不信?”
老三想起那天两个人坐在一起分账,他正数的认真,回头正想跟芝卉说话,结果没料到芝卉居然靠他那么近,一回头正好碰到了他的嘴唇,也就是被李卜撞见他大半夜从芝卉那儿回来的那次。
这个女人,真是不要脸!
他愤愤的想,衡量来衡量去,最后还是决定不能抛弃好兄弟,于是自暴自弃道:“随你的便,你想去告就去告吧,大不了事情爆出来以后咱们俩都玩儿完,这个生意谁都做不成,我是无所谓,我出去了还能有别的营生,或是继续这件事,或是做别的,反正总能过得比你好。”
芝卉不能像他一样自由,老三这番话正好说在她的痛点上,她还指望着多捞点钱呢,不能因为一个谢胤就让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啊,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只能同意老三让谢胤也加入进来。
当然,谢胤也不是吃干饭的,光是出话本能挣几个钱,最挣钱的当然是编排成戏卖座了,太监出宫有时候也不是很方便,于是这件事就只能由谢胤代办。
谢胤嘴皮子功夫很厉害,问了几家戏院,嘴皮子都磨薄了一层,最后终于谈妥了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