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听谢胤说完红烟跟李卜之间的鬼鬼祟祟之后一下就否定了他断定两人之间肯定有事的想法。
“李卜不是那样的人,倘若他真的想要做这样的事,必定会做的滴水不漏,而且按照你说的,跟到了大理寺大牢门前红烟不见了,那说明她应该是知道你在跟踪她的,既然知道,再者说,这两人之间倘或有什么事,又为什么选在大牢呢?”
谢胤低着头,很显然情绪不佳:“这我怎么知道?我要是能想得通也不会来告诉你了。”
罗敷端起茶碗抿了口茶,脸上未看出有半点着急惊慌:“红烟突然回来却不告诉你,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件事连李卜都不告诉我,那多半是与我有关的。”
谢胤猛然抬起头:“跟殿下有关?”
罗敷抬手叫来素婉:“国公现在何处?”
素婉道:“走之前说是去了军机处。”
“那走吧,我们去大理寺看看。”
谢胤也跟着罗敷一起去了大理寺,他想知道红烟有什么事非得瞒着自己,有什么事是自己帮不上忙的。
大理寺卿方昼听说罗敷来了吃了一惊,立马迎了出去,问她突然来访可是有什么事。
罗敷笑着问他:“方大人,本宫许久未来,你怎么见了本宫跟见了鬼一样?”
“臣臣没有!”
“没有?”罗敷故作调侃的道:“脸都白了还说没有。”
她说完径直走了进去,边走还边道:“国公昨天来大理寺看了什么人?”
方昼答:“没什么,就是几个犯人。”
“什么犯人?”
“就是就是普通犯人。”
“普通犯人用得着他亲自来见?”罗敷咄咄逼问,问的方昼因为紧张出了一脑门子汗。
“国公昨天见过的人,带本宫去看看。”
方昼拦在她面前:“殿下大牢内腌臜泥泞,到处都是血污,您还是别进去了吧。”
“本宫不怕,你在前面带路吧。”
方昼眼看就要拦不住,一脸苦哈哈的道:“里面现在正在审犯人呢,那人被打的浑身是血,未免吓着殿下,还是还是请殿下移步正厅,臣这就叫人去把人带来。”
罗敷一点头同意了,跟着他到了正厅,坐下后方昼去带人,一只脚刚迈出门外,身后便传来罗敷的声音:“方大人,本宫再提醒你一遍,本宫要见的是国公见过的人,你要是敢随便弄个什么人来糊弄本宫,本宫可是会忍不住翻脸的。”
方昼擦擦汗说明白。
出了门,几个官员迎上来问他:“怎么了?殿下怎么说?”
方昼摇摇头,然后指着其中一位道:“殿下要见昨天国公见过的犯人,你快去,把人带来!”
那位道:“真的要带来吗?可是国公不是说了,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殿下知道吗?”
“你傻啊你,殿下这么说就证明殿下也不知道国公昨天见了谁,国公昨天见了那么多犯人,你随便找来一个便是,何必如此较真!”
那位应了声,匆忙去安排了。
罗敷坐在厅中,没等多久,方昼便带着五六个犯人进来了,他拱手行礼,指着这几个人回道:“启禀殿下,这些就是国公昨天见过的犯人,他们都是两岸总督郑泛之前的部下,如今郑泛及其子郑云绅行踪不明,这些人又都嘴硬不肯说,所以国公便来亲自审问了。”
罗敷慢条斯理的扣上茶碗盖,将面前几人打量了一遍,挥挥手叫他们都下去,然后又招手让方昼到面前来。
方昼心怀忐忑走到罗敷面前,罗敷看着他的官帽啧啧感叹:“方昼,你是不是觉得本宫脾气好,刚刚跟你说的话都是开玩笑?那几个人,从半月前就没什么询问价值了,你说国公会把时间浪费在审问他们身上,真当本宫如今不问事就什么都不知道可以随便糊弄了?”
“臣不敢欺瞒殿下!”
“不敢?本宫看你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呢!”
“臣所言真的句句”
他话还没说完,罗敷已经绕过他往外走了,方昼赶紧起身去拦:“殿下,您要去哪儿?”
“让开!”
“殿下,您听臣给您解释,这件事它”
罗敷后退一步,让谢胤上前,谢胤对罗敷的暗示也能心领神会,上前就把方昼拉开了:“方大人,殿下想做的事国公都不敢说什么,为了您头上的这顶乌纱,您还是别说了,就让殿下去吧,这儿还有什么是殿下不能去的吗?”
方昼推了谢胤一把,让他放开,谢胤死死抱住他不松手:“方大人,我这也是为你好,乌纱重要,乌纱重要!”
“殿下!”方昼想动手,但他跟谢胤之间的实力不相上下,真要动起手来恐怕要纠缠很久,到时候闹起来大家都没面子。
其余也有人上前阻拦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像方昼那样拿头顶乌纱冒险的,只要罗敷一个眼神儿瞪过去,就都畏畏缩缩起来。
罗敷一路冲破层层人墙到了大牢门口,门口的官兵也不敢拦着,看了眼同样无能为力的方昼,只能无奈放行。
罗敷进去之后一间牢房一间牢房的过,身后跟着的人也一直悬着心,直到她在关押唐薇的那间牢房门口停下来。
“唐薇?”罗敷试探着叫了她一声。
唐薇回过头来看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喜:“殿下”
见到唐薇的瞬间,罗敷一下就明白了那些人拦着不让她进来的原因。
当初唐薇嫁给郑云绅的时候她没来得及送她,她嫁给郑云绅之后两人就断了联系,郑泛要反,他们一家都在通缉之列,一直说没有她的消息,罗敷以为她还在跟郑云绅在一起,没想到已经被找到了。
“你”罗敷看向她的肚子:“多久了?”
唐薇扶着腰从床上站起来,笑着揉了揉肚子道:“八个月了,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
“郑云绅呢?”
唐薇看向她身后:“国公没跟殿下一起来吗?”
随后又笑道:“我就知道,他一定没把这件事告诉你。”
罗敷问她:“你是怎么跟郑云绅分开的?”
唐薇再次看向她身后的人,然后道:“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李卜挥挥手,让方昼他们退下。
反正让不让知道她都已经知道了,见都见了,说几句话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方昼带人退远了些,给她们留下了说悄悄话的机会。
唐薇扶着腰在她面前缓缓踱步:“国公对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今也没叫人对我动过刑,虽然可能是看在咱们往日交情的份儿上。”
“我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了,你们想要抓云绅,但我不能让你们知道他在哪儿,他是我夫君,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们生要一起,死也要一起,你告诉李卜,叫他不要在我身上费心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向来是个识大体的人,在大事上也很有主意,可为何这次”
不等她说完,唐薇便打断她:“我知道云绅做得不对,知道他跟他爹的所作所为罪该至死,但是我嫁给了他就是他的人,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去死,就像你,你能看着李卜死在你面前吗?我不像你,我很自私,我对这家国天下没有责任,我不管云绅做过什么,他爱我对我好,我也爱他,不管他犯下多大的过错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这边。”
说完,又笑:“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是了解我的,我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你我不用浪费唇舌劝我了。”
“正因为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了解你,所以才想要劝劝你,你这么做有没有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过,你现在供出郑云绅所在,我还能给你网开一面,你要是执意不肯说,我也不能保你。”
唐薇摇摇头:“我们一家三口要永远在一起,如果没有了云绅,我跟孩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唐薇”
“路是我自己选的,或许我做错了,但我一点儿也不后悔,殿下你信命吗?这就是我的命,但我谁都不怪。”
“周敏死了,现在你也”罗敷想起这些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不由得悲从中来:“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呢?”
唐薇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悲伤,她问罗敷:“你也有爱的人,真的爱一个人,是舍不得他受半点伤害的,哪怕要付出自己的一切。”
罗敷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她当然是想帮助朋友的,但郑云绅跟其父所犯的又是不可饶恕之罪,而且唐薇态度明确,她知道郑云绅在哪儿,但就是刻意包庇,罗敷想帮她但她不领情。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罗敷问她:“你跟红烟之间是怎么回事?”
谢胤在外焦急等待,等到罗敷出来之后,想张口问什么,但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又硬生生将心头的好奇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