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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兵,你干嘛还在办公室坐着啊?今年过年的福利下来了,其它老师都跑到后勤处排队去了!”刘巧一进到办公室里面就嚷嚷道。
于兵兵听了,抬起头来笑了笑,“刘老师,谢谢您了!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吗?就算去的晚了也少不了我的,何必去跟人挤呢!”
“哎呦喂,你是不知道还是怎么的?这回咱们学校总算是大方了点,不像以前一样,净会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忽悠人!每人一箱芦柑,一条带鱼,哦,以前的挂历、香皂也有!”刘巧有些着急了。
“挂历、香皂这些倒没啥,都是一个厂子里面出来的,东西没啥区别,带鱼就不一样了,海里面捞出来的东西,大小那有一样的?你要是去的晚了,大的都被人挑走了多亏啊!走,赶紧跟我一块儿过去!”说着她就过来拉人了。
刘巧刚到农大不久,只是依稀听说于兵兵是干部子弟,于是就存了套近乎的心思,一有啥事儿就往于兵兵这边跑。
从小到大,这样的人于兵兵见得多了,不过刘巧做得也不算过分,而且怎么说也是同事,所以尽管于兵兵不怎么看重这点东西,还是不想伤她的面子,于是跟着她一起出门,来到学校后勤处门口,站在了队伍后面。
“呦,你这条鱼可是够大的啊?怎么也得有八斤了吧?回去用油煎一下,从三十到十五硬菜就都有了!”现如今大家的收入虽然好了点,但肉类的供应依旧紧张,尤其是过年前后,那怕再紧张的家庭,也会想办法弄点,给家里的孩子打打牙祭。
但是从三十、初一到十五,最少也要在家里整治三桌宴席,硬菜自然少不了,光靠平时攒下来的那点肉票,可买不到这么多猪肉、鸡肉。
好在如今近海的渔业资源还没有被捕捞干净,产量丰富的带鱼就成了极好的替代品,而且现在大带鱼也多,完全不像日后,商场里竟是些两斤左右的小带鱼了!八斤重的带鱼就算回去收拾收拾,也能弄出六斤多煎带鱼来。
就当一盘子装上一斤多,三十、十五还有中间招待亲戚的三桌大宴席顶多用上五斤,还能剩下点给孩子打零嘴来着。
“我这算啥,曲老师一早就过来排队了,第一个进去,拎了条十斤重的,那才叫过瘾呢!刚在路上看到他,后槽牙都快笑出来了!”这位眼睛都快笑得眯起来了,嘴上却是一个劲地叹气,“哎,我就来晚了那么一会儿,要不然那条就是我的了!”
“你这已经不错了,等我进去的时候,搞不好就只剩下六斤重的了,过年拾掇宴席都紧张,孩子就只能馋着了!”哎,我为啥就来晚了呢?
后勤处的仓库里,每出来一位,大家伙儿就都盯着他手上的带鱼,挂历、香皂都是一样的,芦柑也是按箱子装,分量差不多,就算里面的芦柑大小不一,外面也看不出来,唯有这带鱼,每个人绝对不一样。
谁要是拿着大的出来,大家伙儿都会羡慕不已,下一个再拿着稍微小的出来,其它人可就紧张了!该不会大的都被人挑光了吧?
然而谁都想要大的,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从仓库里出来的职工手上,拿着的待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一开始刚来的时候还有八斤重的,等快要轮到刘巧和于兵兵的时候,前面出来的人拿出来的带鱼,就只有六斤多不到七斤的样子了。
他们的脸上也没了笑容,就因为来迟了那么一点儿,顿时少了一斤多两斤肉,这谁受到了啊?他们有心去和后勤处的人吵架,然而后勤处那个不是身经百战,每次发福利的时候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他们早就练出来了,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怼回去了。
刘巧看着也越发着急了,她要是一听到消息就往过跑,十斤的肯定轮不到她,八斤的带鱼那绝对是稳稳地,但是就为了喊于兵兵,耽误了时间,眼瞅着只有六斤多的可以拿了。
好不容易轮到她俩,刘巧赶紧拉着于兵兵走了进去,第一眼便看向堆放带鱼的角落,一条条带鱼翻着白眼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眼神生动地演示了什么叫死不瞑目。
她赶紧跑了过去,也顾不上鱼腥味,就开始翻找起来,一边翻找还一边四处打量着,后勤处的工作人员像那些死带鱼一般也翻了个白眼,“都不用看也不用翻了,东西全在这儿,大的早没了,想要大的也不早来点,都这会儿功夫了,还指望有人给你剩下啊!”
刘巧不甘心,只可惜这堆带鱼已经不知道被人翻了多少回了,剩下的都是六斤出头的小家伙,甚至还有些五斤的,那还有七八斤的大家伙啊。
“兵兵,我翻了半天,也就这两条还凑合了!”刘巧沮丧地指着面前的两条鱼说道,看上去差不多一条六斤半,一条六斤三的样子。
“给,这条给你!我拿这条就行。”她想了想,忍痛将那条六斤半的让给了于兵兵。
于兵兵正想推让呢,一名后勤处的工作人员便急匆匆走了过来,手上拎着条十斤多的大带鱼,“呦,于老师,我们正说把东西给您送过去呢,没想到您亲自过来了!这条是给您准备的,您看您是自己拿走,还是我们给您送过去?”
普通员工需要自己到后勤处来领年货,领导干部还有一些特殊的职工,后勤处可是早就把他们的年货给备好了,并且主动送到人家家里;于兵兵倒不是啥领导,不过她家里的情况学校不少人都知道,后勤处自然不会把她当普通员工看待,年货也是按照教授的标准备的。
“不是说东西全在这儿吗?怎么你们还私下藏了?”刘巧顿时炸毛了,感情你们已经先把大的给分了啊!
“年货的标准原本就是不一样的,于老师是清华毕业的高材生,是我们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重点培养对象的年货标准都在告示上写着呢!”手里拿着大带鱼的那位倒是一点儿也不虚,人家早就找好借口了。
说话的时候还瞥了一眼刘巧,似乎是再说,这是清华高材生才有的待遇,你一个二流学校毕业的新老师,能分到年货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谢谢您了,我自己带回去就行!”于兵兵客气两句,就和刘巧一起拿着年货出去了,在门口把年货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慢慢朝办公室推去,一路上,但凡有看到的,都露出羡慕的眼光,这么大的带鱼,能吃多少顿啊?
走了一会儿,于兵兵停下,把自己那条十斤多的大带鱼解下来放到了刘巧的后座上,“六老师,我们家就两口人,吃不了这么多,要不我俩换换得了。”
“那怎么能行!你们家过年也得吃肉吧?”刘巧连忙摆手,拿起带鱼又往于兵兵后座放去,眼神里却满是不舍,她一大家子人呢,六斤半的带鱼肯定不够,十斤多就富裕多了。
“我和我爱人回他老家海东省过年,这些又带不回去!而且海东省也不缺鱼吃,放在家里估计回来就坏了,也是浪费!还是你拿去吧,那条小的给我倒是刚好。”于兵兵家里是有进口大冰箱的,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和人说了。
“那我补给你钱吧!不过票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啊,能不能等过完年再给你?”刘巧这才勉强接受,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
“也行,你就按三斤的分量给吧,票就不用了!”于兵兵估摸着这条条鱼差得分量大概有四斤多,又给她让了一些。
“这怎么也得有四斤半,你既然不要票,那我就占你点便宜,按五斤的钱给你好了,昨个儿带鱼是五毛六一斤,五斤两块八,算三块得了!”刘巧数了三块钱硬是给于兵兵塞了过去,实际上她还赚了不少,光肉票的差距就不止这点儿了。
所以尽管给了钱,刘巧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老师,你这一看平时就没干过什么力气活儿,这么多东西你也不好带,我帮你送回家得了!”
说完,她硬是从于兵兵自行车后座上把带鱼和芦柑卸了下来,牢牢绑在自己车上,“我记得你住的地方就在学校边上吧?也就几步路的事儿,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其实于兵兵和林楼平时都住在胡同里,距离这边的路程可不短,不过每天杨默都会开车去接他们俩,所以也不麻烦;只是于兵兵觉得,自己一个刚开始工作的新老师,每天坐着小汽车上下班太惹眼,尤其她还有这样的家庭背景。
所以每次都是杨默开车把她送到四合院里,然后她自己骑车从四合院过来,晚上再骑车回四合院,等林楼忙完一起回家,以至于好多同事都误以为她住这边;其实要真这么讲也没问题,四合院的楼上确实有他俩的卧室,忙的时候晚上也就住这儿了。
一路上,刘巧感激地话说个不停,“这带鱼可是好东西啊,回去收拾干净,外面裹上一层面粉,下油锅炸得金黄,不管是当菜,还是给孩子打零嘴都挺好的,这么多带鱼拿回去,我家那个小皮猴今年过完年,非得胖上两斤不可!”
等到了四合院跟前,刘巧就更羡慕了,“呦,你和你爱人就住在这院子里面啊?这院子看起来可是够气派的,比我住的大杂院好多了!你家在楼上还是楼下?待会儿我帮你搬上去!”
额,其实这一整栋院子都是我家的,你放哪儿都无所谓,“不用,院子里面肯定有人,到时候让他们搬上去得了!”
走到门口,听见里面热热闹闹地,不知道到底在干啥,刘巧跟着于兵兵走进去,院子里的场景意外地熟悉,只见空地上堆放着各种箱子,有人拿着名册在喊人,“郭毅刚,过来领年货了啊!”
“嚯,这儿也在发年货啊?咦,不对啊,年货不是应该在单位领,怎么就直接送家里来了?”刘巧有些犯迷糊。
“我爱人除了在清华当老师之外,还在一家香江建筑事务所做设计,这边有些房子是他们白天办公用的。”于兵兵只好解释道。
“呦,香江的单位啊!”一听到这个,刘巧顿时来了兴趣,推着自行车快走两步,“我倒要看看,香江的单位过年多发些啥年货。”
嗯?这箱子上面怎么还写着英文啊,ChileCherries,这是什么意思?智利樱桃?怎么买个樱桃还需要进口的?刘巧也是教英语的,倒是看明白箱子上的英文了,不过有些不大理解。
但是等郭毅刚拿到箱子打开之后,她马上就明白了,樱桃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都顶得上小山楂了。
再看旁边的箱子,AustralianSpinylobster,澳大利亚多刺龙虾?郭毅刚顺手把龙虾从箱子里拎出来,即使跨越了大洋,胳膊长的龙虾依旧生猛。
大对虾都那么贵了!这么大的龙虾得多少钱啊?这香江的单位也太阔了吧?刘巧看得眼睛都值了。
就这郭毅刚还不高兴呢,他看着龙虾挠挠头,“这玩意儿咋收拾啊?我带回家也不会做啊!”
“不会做怕啥,请厉老爷子帮忙收拾下得了!你直接吃现成的吧!”李庆熙嚷嚷着。
“赶紧的,把你的东西都领走,其它人孩子等着你,智利樱桃和澳大利亚龙虾领了,接下来还有法国香水、德国香肠、日本和牛肉、美国大马哈鱼,先把东西领走找个地方放着,待会儿杨师傅他们帮你们运回去!”负责发放年货的魏阿姨催促道。
这一连串的年货名称直接把刘巧给砸晕了,她刚才还在为于兵兵换给她的十斤大带鱼高兴呢,可一看到人家单位领的年货,顿时觉得自己的带鱼不香了。
“于老师。”她抓着于兵兵的胳膊,“能帮我问问你爱人吗?他们单位还要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