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洪成想专门教体育自然不是随便说说的,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当着学校老师的面他没说,等只有他和春阳两个人的时候才说心里话。
“小李校长,就咱俩人,我有话就不藏着掖着直接跟你说了哈。我这人吧,没啥上进心,可是教学这事儿没有点儿上进心是不行的,我现在跟你们的脚步就挺费劲,往后肯定会更费劲,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儿给自己找一条后路,省的以后春熙小学没有我的立足之地!”高洪成摸着他的大茶缸子低着头沉沉的说道。
其实就算高洪成不说春阳也懂他的心思。
高洪成跟孩子们的关系处的好,在体育这一块儿也能整挺好,春阳让他管学校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也从没掉过链子,确实给春阳减轻了负担。
但是在数学语文等科目的教学上,他做的着实算不上有多好,只能勉强算是不拖学校的后腿罢了。
学校会有新的老师过来,这些老师都是在学校老老实实读了好几年师范专业的人才,除了经验可能各方面都比高洪成强,等他们连经验也有了,高洪成就会被他们比下去。
高洪成被比下去不要紧,重要的是让学生得到最好的教育。
高洪成不希望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比别人教出来的差,然而有的时候不是他不想就行的,他的水平就在那里,就算把自己肚子里的东西都倒干净了也没办法啊。
春阳早也想过这个问题,说实话,就算今儿高洪成不跟她开这个口,哪天找个时间她也要跟他商量这些事儿。
“那你赶紧把文凭考下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也看的清楚,上面招的人学历越来越高,往后可能光有一个自考中专文凭没法办拿到编制,你想吃这碗饭就得抓点紧。等你把手里这碗饭端稳了,我就跟上面申请一下,让你负责体育教学和后勤工作,你轻松我也轻松,学生也能轻松一些。”春阳说道。
俩人一拍即合,就这样把事情定下来。
在春阳这里得了准话,高洪成准备自学考试更来劲儿,旁边还有车蓝的辅导,他的进步非常大。
学校这边的工作忙是忙,但收获也很多,春阳忙的还挺来劲儿。
转眼已然六月末,学期进入末尾,学校的工作更加繁杂,实在太忙的时候春阳干脆就住在学校里,郭家那边儿也没什么意见,有时候连续在学校待个两三天,知恩还会骑自行车过来给她送曹佩瑜亲手做的好吃的。
李桂兰案是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宣判的,因为证据确凿,一应流程走的非常顺溜,判的却有些出人意料。
在正式宣判之前,春阳和冬梅都以为李永刚会判死刑,毕竟这案子性质实在恶劣,影响实在不好。
结果呢,李永刚判了无期,在里边好好表现的话蹲个十几二十年就能出来。
为啥会这样呢?
这段时间太忙春阳没怎么关注案子,李永强却是一趟一趟的来回跑了好几趟呢。有律师跟他说如果得到李桂兰娘家那边的人的谅解,说不定李永刚能轻判一些。
为这事儿,李永强去了好几趟李桂兰娘家那边,送了礼给了钱,那边还真的写了一份谅解书。此外,李永强以受害人亲子的身份也写了一份谅解书,这些都可以给李永刚减刑加码。
李广柱因为做假证一直在看守所收押,判下来的日子正好跟他收押的时间抵了,这边判完那边他就能直接回家。
案子了解,李桂兰的尸体也可以领走。
李永强做主,直接将李桂兰的尸体火化,将骨灰带回来。
弄清楚这些事儿后春阳唏嘘不已,她是真的没想到李永强会为李永刚做这么多事儿,毕竟,惨死的是他亲妈啊。
在李桂兰骨灰下葬的前一天,春阳找到机会跟李永强聊了一下,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永强闷闷的抽着烟,抽完才道:“判的时候你也没去听,到现在都不知道大哥为啥动手吧。我跟你说,咱妈骂大嫂的时候提到了你大姑姐,拿大嫂跟你大姑姐比,说的话也非常难听,大哥气不过才其实我挺能理解大哥的,如果我是大哥肯定也会非常生气!”
春阳:
这是什么道理?
曹蕴在李永刚那里还是个禁忌不成,提都不能提!
就算是禁忌,就算李桂兰说了难听的话,这些也都不该成为李永刚杀人的理由。
春阳有些不能理解李永强,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事情已成定局,理解不理解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冬梅提前一天回来给李桂兰办后事,宋启明也请了假跟着一块儿回来,宋语桓要上学就暂时让她跟曹蕴待上几天。
事儿也不大办,就自家人把李桂兰的骨灰葬在李家的坟圈子里,然后自家人祭拜一下就完事儿。
谁家办丧事都得有个哭丧环节,李桂兰这丧事倒是好,特别安静,竟没一个人哭,只就冬梅红了眼睛。
回到家休息的时候春阳想着这事儿直叹气,人这一辈子有一千个一万个活法,可活成李桂兰这个样儿,着实不能说她活的成功。
春阳不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李桂兰这一辈子啊,说她可怜,她确实挺可怜。嫁给李广柱这个酒鬼,一辈子没享几天福,死都死的那样惨。
可她不光可怜,还挺可恨呢。
她自己苦,也让自己的女儿跟着苦。
她自己过的不好,就也希望别人都过的不好,别人过的好了她还要说风凉话,要是扎小人儿真的能让人倒霉的话估摸着她的炕洞子里能塞满小人儿。
春阳正在这儿长吁短叹呢,冬梅红着眼睛坐到她身边,哑声说道:“春阳,今天在咱妈的坟前,我发现我一点儿都不恨她了。要是没有她也就没有我了,说到底我都该感谢她给我这一条命。”
要是这样说,春阳也该感谢她。
“春阳,人都要走了,该放下就放下吧”,冬梅叹气道:“说到底咱们跟爸妈也没有血海深仇,别老想着他们的不好,咱们自己心里也怪难受的。不如全都放下,不说什么敬爱吧,至少别恨。”
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