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拿跟牙签剔牙的老吴头动作明显一滞，随后恢复如常。
拿起一根牙签，沉默不语的剔着牙。
王小明也没催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足足过了两分钟，老吴头似乎将牙缝里的肉丝剔出来了，随口往地上一吐。
“啐，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舍得大出血，弄了一箱飞天，闹了半天是想问这个啊。”
老吴头斜眯着老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王小明没有开口接话，而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去过，大概二十多年前吧。”
老吴头轻描淡写的抛出来一句话，让王小明的心跳瞬间加速。
“怎么去的？为什么会去？”
王小明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连着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两个问题。
“你慌个卵啊。”
老吴头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示意王小明再给他满上一杯。
后者无奈，只得先拿起酒瓶又给他续上一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将酒一口扔进嘴里。
“具体的，记不太清楚了，时间太长了。”
“记得好像是个中午吧，我刚干完活，在凳子上打盹呢。”
老吴头半眯着眼，回忆起当时的经历。
“就感觉迷迷糊糊的，再睁眼的时候门口就是一座大门。”
王小明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今天也是这般！
“然后呢？”
王小明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追问道。
“啥然后？没然后了。”
老吴头没好气的白了王小明一眼。
“阎王老子说他的大门松了，让我去给他钉两锤子，顺便把匾再给钉稳当点。”
“我弄完就回来了。”
老吴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自顾自的拿起一个鸡爪子啃了起来。
“你当时一点都不慌？”
王小明对老吴头的淡定表示无法理解，是个正常人到了那种地方多多少少都会不太自在吧？
“慌个卵我慌，阎王让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老吴头吐了一口骨头，等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之后，认真的对王小明叮嘱道。
“小明，你记住了，干咱们这一行，吃的是阳间饭，干的是阴间活。”
“只要你守住本心，不亏心不缺理，别说阎王叫你去，就是天王老子叫你去，也不用鸟他。”
听了老吴头的话，王小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常言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叫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王小明又举起酒杯，敬了老吴头一杯，后者欣然接受。
“看你这架势，咋的，今天也被叫过去走了一遭？”
老吴头贼兮兮的笑着。
王小明打了一个酒嗝，点了点头。
“叫我去作证，这几天发生不少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老吴头拈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意有所指道。
“未必是坏事。”
一老一少杯来盏去，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
婉拒了老吴头留宿的邀请，毕竟不是谁都能**惯在棺材里睡觉。
王小明掏出手机叫了个代驾，临走前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
“老吴头，你当时看到的那块匾额，上面写的也是【一殿秦广王·蒋】？”
老吴头怔了怔，似乎在努力回忆，半晌过后才回答道。
“我记得是【三殿宋帝王·余】”
老吴头惬意的把手揣进兜里，左手不经意的把玩着兜里的物件。
那是一个沉香木雕刻而成的小棺材，棺材底上刻了一个“膑”字。
………………
“边老弟，那就这么说定了，哥哥谢谢你了。”
雪山厅的休息间里，施港站起身来，握住了边子平的手猛的晃了晃。
“施老哥，你这是哪里话，当初要不是你鼎力相助，现在有没有我这个边氏集团还两说呢。”
“有大港集团的丰富经验，再加上我这头的技术人员。”
“我们两个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一定能够顺利完成码头的转型升级。”
边子平今天也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劲有些上涌，满脸通红。
施港松开手在边子平的肩膀上拍了拍，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
二人转头看向角落里还在窃窃私语的两个闺中密友，两位平昌省的大佬都相视一笑，他们费劲心力，还不都是为了子女。
念及此处，边子平不禁又想起今天上午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
“小茵，咱们走了，你边叔叔这几天也累了。”
………………
王小明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住处，衣服也没脱，直接躺在床上。
双目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他在消化老吴头刚才跟他说的那番话。
不亏心，不缺理。
别说阎王叫你去，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怕。
王小明伸手拿过那把唢呐，嘿嘿傻乐起来。
“是啊，好兄dei，我还有你呢，我怕个球！我又没做亏心事，我可不怕鬼敲……”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来了，谁啊？”
王小明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去开门。
打开门后，发现是对门邻居姜大娘。
老太太平时对王小明颇为照顾，眼见老太太此时眼圈通红，王小明连忙把对方让进屋内。
“姜大娘，您这是怎么了？有事儿慢慢说。”
“小明，你马大爷走了……”
姜大娘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啊？什么时候的事？上周不还好好的？”
王小明心头一惊，他上周还陪马大爷在小区里下棋来着，老爷子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造孽啊……”
姜大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着道出了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