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摩诃洛加的执着,热云上的白帝发出轻轻地一叹,虎目更显慈悲。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白帝却缓缓抬起了头,在几乎与它平行的高度,自北方一座山峰正在迅速向这个方向飞来。
白帝拢了拢肥厚的两只前爪,低头望着摩诃洛加,充满慈悲的虎目里又多了一份同情。
“嗡——”
格外沉重的物体高速飞行,与空气摩擦出强大的爆破音,比飞机起飞时机身拉向天空的声音更为剧烈尖锐。
飞来峰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迅速撞向昂扬向上的大蛇头颅。
可是,就在从北方突兀飞来的山峰,即将撞击上摩诃洛加后脑的时候,就在摩诃洛加的身侧,空间突然出现一片剧烈的晃动。
一只如山岳般的长耳毛绒兽凭空出现在摩诃洛加的身边。
长耳兽出现后,并没做任何动作,就在哪里安静地等待着。
等到北方那座飞来峰飞到近前,长耳毛绒兽一个标准的饿虎扑食,张开大嘴竟将飞来的山峰整个含进嘴里。
亲眼目睹这一幕,就连云端上一直深目低垂的白虎大帝,都有一瞬虎目全睁。
白虎看着直接吞掉飞来峰的那只长耳毛绒兽,看了片刻,唇边的虎须微微翘起,竟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虎笑。
“你这孽畜竟得了这份机缘,也罢,且留你命吧。”
说完这句,白虎自云端之上探出一只巨大虎爪,按在了长耳毛绒兽的头顶,姿态如仙人拂顶。
长耳毛绒兽下意识把头一缩,周身泛起金色波澜,头也不回就要跑。
可是白帝的虎爪已至头顶,岂是一只饕餮能抗衡的?不管毛绒绒的爪子如何扑腾,无往不利的空间就是开不了。
吨巴急地一身银豪白毛都炸开了,看上去就像个巨大的蒲公英。
摩诃洛加长尾一卷,将吨巴的兽身卷在蛇身的中央,冲着探下来巨大虎爪发出恐吓的嘶鸣。
吨巴被盘曲的大蛇身体保护在中央,乖乖地并拢两只小爪子,就像只蹲在茶杯里的猫。
白帝笑起来:“这时候晓得怕了?刚才吞下玄武大帝龟甲的时候,你是没带脑子么?”
吨巴又把柔软的身体往盘曲的大蛇身体里缩了缩,只露出两只幽蓝的兽童一眨不眨地盯着云端上的白帝。
吨巴当然也知道刚才那座飞来峰是北方玄武大帝的龟甲。
可是它也知道摩诃洛加这么拼命,连坐在云上那只白虎都敢追,是为了救主人。
吨巴不敢冲上去咬那只白虎,它没大蛇厉害。
可是它也想为主人做点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它嗅到了北方传来压顶的巨大威胁。
嗅到北方的那道气息,它几乎下意识夹紧了兽尾,兽类天性的本能提醒它必须逃,跑地越远越好。
可是,吨巴的目光落在摩诃洛加仍在紧追不舍的庞大蛇身上。
狠狠咬紧兽牙,纵身一跃而起,吨巴的身体却向着与它的意识相反的大危机冲了上去。
如果能帮助大蛇救出主人,撑死就撑死吧,身为一只饕餮,能被撑死大概也是最幸福的饕餮了吧。
山海界的历史上,大约还没哪只饕餮品尝过玄武大帝龟甲的滋味。
吨巴绝对是蝎子尾巴独一份儿。
所以,即便是西方白帝,在亲眼目睹刚才那一幕的瞬间,也确实吃了一惊。
就算拥有世间最强吞噬力量的天生恶兽饕餮,也不可能那么干脆利落就吃掉玄武的龟甲。
虽然五帝里东方青帝最能打,但要说谁最硬,绝对数北方玄武大帝莫属。
主要是活的长,北方玄武大帝是五方帝君中活的最长的一位。
羲神降世的时候玄武就已经诞生了,到现在,已经没人晓得这只老龟到底活了多大岁数,可能连它自己都数不太明白。
如果没有绝对坚硬的龟甲,再强大的肉身都有泯灭的一日,玄武大帝寿命长,多半与它那件可以砥砺岁月的龟壳脱不开干系。
然后……今天,这只才活了区区几百年的小饕餮,就把玄武大帝的一块龟甲给整吞了……
白虎就特想知道此刻玄武的想法。
玄武那只吝啬的老乌龟,蜕一块龟甲且不容易呢。
它能舍得掷出一整块龟甲,因为白虎心里觉得,除了想打晕大蛇之外,可能还想顺带压住那个不断冒黑烟的大窟窿。
只是老龟没想到,它的龟甲成了打狗的肉包子,直接被吃了……
吃了……
老龟这些年睡得可能有些沉,它没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存在一只拥有空间力量的小饕餮。
嗯?空间力量的饕餮……
白虎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个不停往外冒黑烟的大窟窿……
拥有空间力量的饕餮,他之前怎么没仔细琢磨过这么。
这家伙既然拥有空间力量,那这货的肚子就是个万象乾坤啊,养好了搞不好吞噬星空都是有可能的……
心中瞬间翻涌过许多念头,白虎看吨巴的眼神开始渐渐变得热切起来。
吨巴也属于猫科动物,它一看白虎这眼神就晓得对方对它有想法了,赶紧把整个身体团成一个绒球,紧紧地挤进大蛇蜷缩的身体里。
不知道是感受到吨巴对白虎的强烈畏惧,还是知道不论如何费力,她也不可能追上白帝座下的炽云。
摩诃洛加终于停止了对赤心狐的追逐,带着吨巴离开了。
天地间回荡的木鱼声终于停了一瞬。
一直阖目专注的赤心狐终于自黄杨木鱼前起身,对着面前端坐的,比他站直身体还要高出两倍有余的威勐白虎,恭敬跪地行礼:“赤心狐见过白帝。”
白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赤心狐,却并没让它起来,说道:“今日这件事其实不能全怪摩诃洛加。”
“你擅自敲响天地警醒,强行用那个拥有炎帝血脉的姑娘去修大结界,这事的确有些欠妥。”
赤心狐仍跪着,却直起上半身,面无表情道:“她既然是炎帝的血脉,她就有义务修补大结界,这是她生而具备的觉悟。我只是提醒她应该履行的职责,我并不觉得我这么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