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渐渐显出身形的兽,正是吨巴。
是吨巴把炎颜带来这里的,它闻到了狰兽心的香味。
被沈煜云发现之前,它跟炎颜一起伏在房檐上。
之前之所以没进来,因为它闻到了沈熠云身上有避魔玉的味道,避魔玉是它最讨厌的气味。
现在那个讨厌的人追主人去了,正是好时机。
吨巴一纵身,灵巧地跃上书案。
眼前这个普通的胖人类根本看不见它,拿到这颗狰兽活心,对吨巴而言,简直就是探囊取物。
吨巴兽类的竖瞳眯了眯,露出得意的笑。
这是好东西,带回去送给主人,主人她一定会喜欢。
月蓝色的竖瞳里,流露出妖兽的贪婪和欢喜,吨巴毛茸茸的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探向跳动的火红心脏……
“扑!”
屋内的烛火就在此刻突然灭了。
书房里立刻响起豪迈的惊叫“来人!有贼!”
叫声响起的同时,豪迈不知引动了什么机括,院子里同时响起“咣啷,咣噹……”的示警铃声,许多急促的脚步声,从豪府各个院落,向书房这边迅速聚集……
吨巴全不理会这些顷刻发生的混乱,注意力全在近在咫尺的狰兽心上。这东西只有活的才有用,它得小心点弄回去,别把它给捏死了……
就在吨巴的小爪子几乎碰到狰兽心的时候,面前突然有条黑影贴着桌面游到木匣跟前,黑影瞬间笼罩住跳动的心脏。
几乎同时,木匣上雕刻的法兽獬豸突然睁开了双目,整个木匣释放出强烈刺目的红光。
被红光笼罩住的吨巴,兽瞳里霍然释放出狠戾诡谲的幽蓝。
它虽然不惧这护法红光,但它已清晰看见,匣子里的兽心,就在刚才被那条黑影笼罩住的一瞬,消失了!
吨巴呲出尖锐森冷的兽牙,跃下桌面的一瞬,身形消失在半空。
等它再出现,已经来到了书房外的院中。
幽蓝的竖瞳仍旧凶光毕现,下颚一对又尖又长的獠牙翻出唇外,凶悍地呲着,回身望向墙上迅速游走的黑影。
居然敢抢它的猎物,它要吃了这只臭怪物!
与此同时,书房外老桐树顶上,一只羽色漆黑的鸦雀扇了几下翅,悄无声息地飞离枝头。
黑鸦很快与浓重夜色融为一体,在黑暗的掩映下,飞入府内另一处偏院。
黑鸦飞到其中一个亮着烛的窗户前,用黑色的喙啄了两下木窗边缘。
窗户从里面开了条缝,黑鸦探头钻了进去。
进入房内,它跳上桌角一个小巧的木架,开始梳理一身黯淡无光黑羽。
从桌后伸过来个短胖的手,在黑鸦顶羽上轻轻抚了两下,黑鸦扭过头,冲着对方张开鸟喙……
它吐出的竟是人言!
黑鸦嘴里说的,正是刚才书房里豪迈和沈煜云的对话。
它同时模仿俩人交谈,内容和声调皆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仿佛沈煜云和豪迈就在现场,只是看不见人。
就连后来豪迈着急喊人的声音,黑鸦都把对方的情绪全都模仿了处理来,如果炎颜在这儿,肯定会以为这是个山海界款的录音笔。
等黑鸦全部讲完,有人走到它跟前,从一只绣着狰狞怪脸的黑布袋子里,抓出一团不停挣扎的黑烟。
黑鸦张嘴一口把黑烟吞下,自己也化作一团黑色的浓烟,钻进一根拇指粗,巴掌大的漆黑槐木筒里。
收了黑鸦的人,对着书桌后的那位躬了躬身“是属下办事不利,没想到大爷亲自护送的,竟是这个东西。”
“哼!姓沈的生性奸猾狡诈,他走商多年,身上宝贝无数,你当然不是他对手!”
书桌后说话之人的,赫然就是日间跟沈熠云前后脚回府的五爷,段兴昌。
提起沈煜云,段兴昌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不过转眼又被幸灾乐祸取代。
“狰兽心丢了,虽然是在老爷书房里丢的,可这到底是沈煜云手里的货,他脱不了干系。”
说至此处,段兴昌得意地笑了“狰兽活心啊!那可是连修士都眼馋的好东西,如果找不回来,可够姓沈的喝一壶喽!偷东西的那位,倒是给咱们帮了个大忙。”
对面的人赶紧接话道“这都怪姓沈的平日太嚣张,得罪的人多了,总有人想收拾他!”
段兴昌冷哼“不管这人是谁,最好把姓沈的搞死。趁这次喜宴的机会,老子一定要把那几条商路搞到手。沈煜云现在必定正为这个狰兽心着急上火,咱们需再给姓沈的找点麻烦,没准儿商队大爷的位置,就是老子的了!”
“凭五爷您的本事,这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对面的人赶紧奉承。
段兴昌“这段日子你给我盯紧点,姓沈的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务必立刻告诉我!”
“五爷放心,属下早就安排妥了!”
————
炎颜身手就够快了,可后面追来的人,就像只追着兔子的狗,始终死死吊在她后头,怎么也甩不掉。
炎颜心里火大。
这人是狗皮膏药精么!
她就偷听了几句话,又没干啥,至于这么穷追不放的?
炎颜才入府,对这府邸的建筑布局根本不熟,左拐右绕就进了个死胡同。
耳听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炎颜心里发急,平底拔起身就跳进了院墙内。
她刚一落地就愣了。
面前院中,亭台水榭参差,奇花玉草掩映。廊下悬着盏盏莲花风灯,被夜风轻轻吹动灯穗摇曳,灯火倒映在碧池水中,水汀一色,景致祥和,曲廊婉转同往内院……
这般精妙修葺,俨然是一所主人居住的宅院。
炎颜不敢乱走,暂寻了处浓密低矮的灌木丛,掩映住自己的身体,耳朵专注聆听院外的动静。
她只等追来那的人过去了,就折出去。
可是蹲在花丛里片刻过去了,院子外却不见有脚步声追来。
炎颜皱眉。
也不知是那人已经走了,还是这院子里安了什么特殊的隔音宝贝。
不过园中安宁祥和,炎颜总算能喘口气。
蹲了约莫又半刻钟的功夫,炎颜觉得外头那人多半也该走了,她正打算起身离开,就听见不远处走廊里,有窸窸窣窣裙裾曳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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