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都有看，没时间回和感谢大家，我要急着更新……】

    曾经偷师百鸟朝凤的大爷，挺直腰板，负手而立。

    呢喃一句……

    “唢呐一响，百鸟为王……”

    大爷的话音刚落。

    一声哀婉而又宏大的旋律，从灵堂太师椅上，苏鸣口中的唢呐碗口处轻轻飘出。

    不同于以往唢呐的高亢与嘹亮，这次的声调低沉却稳重。

    唢呐的声音不大，甚至如果不仔细听。

    根本听不清楚。

    但包括通过手机看直播的人，都屏息认真的去寻找这样细若游丝的声音。

    小主播开始也听不清楚。

    直到她沉静心神后，天地间似乎已然完全寂静。

    远处白茫茫跪在地上的人群，犹如一片积雪。

    厚实、冷艳、凄静。

    而后，山风吹来。

    撩起老学校院里的灵幡，哗哗作响。

    同时作响的，还有不远处山脚下的溪水。

    溪水之上，是一座难看但却结实的小石桥。

    嘎达……

    嘎达……

    一块一块或大或小的石头，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就这么堆就了这么座小石桥。

    陡然！！！

    她的心底开始响起一阵令人心碎的旋律。

    低沉哀婉，不断流淌出来。

    有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有卧病在床的孤独。

    有未完成心愿的叹息。

    有生前对子女的愧疚……

    不知不觉，她以泪流满面。

    虽然她未曾见过那个老校长，只是通过刚刚苏师傅的只言片语，才知道这个老校长。

    但现在听着这个曲子。

    却仿佛自己和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已然相识多年。

    她想哭！

    嗓子像卡着什么东西，难受的的很……

    但她却拼命忍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远处跪倒在地的贤孙孝子，膝盖依然紧贴着地面。

    但都不约而同的挺起了腰板，就这么怔怔望着灵堂的方向。

    小主播不知道他们目光的尽头，是那柄古朴的唢呐。

    还是那个面容庄严冷峻的年轻人。

    或是年轻人旁边棺材里长眠的老人。

    疑惑是那张犹自还挂着众人熟悉笑意的黑白遗像。

    这些人和小主播一样。

    每个人都眼睛通红。

    最前面老校长的一双子女，更是双眼红肿。

    整张脸都布满泪水。

    偏偏没有一个人哭出哪怕一点的声音。

    天地一片宏大的肃静！

    这只唢呐曲就这么轻轻柔柔淡淡，但却重重锤击在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熟悉这个曲子的老人闭上了眼。

    山雀啼晓、春回大地、莺歌燕舞、林间嬉戏、神鸟成王、岁月如流、凤凰涅槃、百鸟朝凤！

    百鸟朝凤一共九段。

    这是第一段，为序。

    自己那个瘸腿的唢呐匠父亲说过。

    百鸟朝凤的序……没有固定名字。

    华夏国的音乐和西方音乐不同。

    尤其是华夏民间的曲子，究竟一个意境美、意象美。

    这种美动人的地方，朦胧……无法言说。

    真正的大师演奏顶级的曲子，一千个人听有一千种画面，一千个故事。

    以前老人只知道苏师傅会吹这个曲子，但现在听来。

    不仅会吹，吹的比自己那个瘸子老爹还要好！

    祖师爷说过，百鸟朝凤的序。

    在谁的葬礼上吹，那序的名字就是什么！

    所以，这序啊……

    应该叫王桃李啊。

    老校长姓王，名桃李，字成蹊。

    桃李满天下的桃李。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成蹊！

    ………

    杏镇再次响起百鸟朝凤这个曲子。

    已经时隔了六十二年！

    同样和范怀一样，躲在远处观看老校长葬礼的范新。

    深深叹了口气。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镇上的人会说。

    谁的葬礼能奏起百鸟朝凤，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至于范怀，已然懂得。

    这曲子，一千万……

    真买不起……

    …………

    其实在苏鸣吹响唢呐的第一声以后。

    大家对于百鸟朝凤这个曲子，和苏鸣唢呐匠身份的迷惑。

    就已经破了。

    刚刚的曲子看似声音轻柔，实则变化极多。

    吐、滑、花、指、颤音！

    吞、吐、垫、打、抹、压！

    舌冲、气冲、反弹、反双、连弹、气唇同颤、指气同颤……

    且这个神奇的旋律，能让大多数人为老校长泪目。

    就已经说明所有的问题了。

    但……

    这仅仅是百鸟朝凤的一个序。

    一个名为王桃李的序！

    ………

    唢呐的低沉的曲调继续想着，哀转之后。

    一个呜咽的颤音收尾……

    突然！

    唢呐的声调陡然似是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同于刚刚低沉宏大。

    一声悲怆到极点的高亢声似要冲破小镇的天空。

    炸响云霄！！！

    大爷嘴唇微动，心中默念。

    “百鸟朝凤第一段……

    山雀啼晓，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