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陆凝只是要了研究所八号楼所有在职人员名单。
虽然她能看出开门人目前外强中干的样子,但对方宣称自己是一名战败者却有可能是真的,并不适合和对方交恶。对方对于陆凝这个条件也很满意,将画卷收起之后便离开了,至于怎么离开的并不清楚。
十文字叶奈留在了这里,直到开门人离开后她才松了口气。
“你告诉她我的事了?”
“我还以为要被骂了,没想到只是过来找你而已。嘿嘿……”叶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放心好了,理……那个开门人只是为了确保你们不会变成别人的棋子才这么说话的,她人很好的。虽然有时候会骂我可帮我也很多。”
“你不说最后那句我可能就信了。”陆凝叹了口气,“你在这里是监视我?”
“别说的那么难听啊,我只是在你这里留宿一下。我会付房费的,要不劳务替代也行……”
“你身份是什么?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
听到这个问题,十文字叶奈的脸色顿时就垮了。
“失学儿童。”
“啊?”
“我来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在四区端盘子,就是一家酒吧服务生,注册那个破网站只能找家网吧,钱还差点不够。但是我和开门人很快就汇合了,之后就辞了职帮她做点事,也完成一些网站上的任务。”叶奈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你的个人秘密呢?没去找?”
“我都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人知道,不找是最好的办法。”对方回答得理直气壮。
陆凝顿时理解开门人为什么老骂她了。
“算了,我订饭,有什么要吃的?你自己付账。”她也不多问了,拿出手机晃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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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文字叶奈的生活作息毫无规律可言。
吃过饭之后她只休息了一段时间便跑了出去,随后在陆凝睡下后大半夜偷偷摸摸回了别墅。虽然很礼貌地放轻了脚步,但警觉如陆凝房子里进了个人怎么会察觉不到?
周二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傍晚陆凝回家的时候也从叶奈那里拿到了一个移动硬盘,里面储存着八号楼的资料。收了人家的好处之后,陆凝也把周末的行程确定了下来。
她也确定了叶奈是真的神经粗大,那种认准一条路走到黑的精神连她都自叹不如。对方也确实没进行任何监视活动,只是忙着完成那网站的任务,这份热情一度让陆凝怀疑开门人也是受不了才把她扔给自己的。
不过周三她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午她找程雨润批了一张假条,随后便前往槐荫街的侦探事务所交换自己的身份信息了。
风信事务所从外面看只是一座有些老旧的房子,门口用胶带粘出了事务所的字样以外没有任何广告之类的东西贴在外面。走进里面倒是显得颇为温馨,稍显阴暗的棕黄色装修色很有电影当中欧洲旧侦探事务所的感觉。里面空间不大,用一道墙隔开了内外两间,外面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戴着一副眼镜,见到陆凝进来连忙起身招呼。
“欢迎,请问是委托还是……”
“我和周厉有预约,乌鸦。”
陆凝直接说道。
“让她进来!”
里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姑娘连忙给陆凝打开门,请她走进了里间。
里面的空间稍微大一点,一个大书架上摆满了各种文件袋,一张长办公桌上同样乱七八糟,办公桌后面的摇椅上仰躺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性。
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坎肩,脸上的胡子两三天没刮,已经冒出了不短的长度,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靠近衬衫领口的地方还有一点咖啡渍。男人的手指不断在摇椅的扶手上敲击着,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指甲倒是修剪得很干净。
室内没有什么怪异的味道,只是咖啡的味道很重,角落里的咖啡壶还在工作,是这个房间内为数不多的电器。
“陆凝?我要的东西带来了?”
周厉没有动,只是眼睛转了一下看着陆凝。陆凝对他这个态度也不太在意,取出移动硬盘放在了桌子上。
“八号楼的资料都在这里,我也希望你查到了我要的东西。”
侦探哼了一声,拉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一份档案袋扔到了陆凝面前。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是觉得集散地的游客没几个干净的,不过这次的身份背景更让人恶心。”
“你调查过好几个人了吗?”陆凝一面拆封一面问。
“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给我们分这种故意恶心人的身份,我只是个侦探,在集散地干的也是这一行,所以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别问。
陆凝点点头,抽出了那份资料。
【陆樱——现名陆凝
父陆永明,母薛慕兰。
以杀人罪行通过罪恶都市的准入审查条例,并于三月十一日正式入住。
父陆永明于二月二日确认死亡。
母薛慕兰于三月九日确认死亡。
迄今为止,陆樱造成的直接死亡为三人,间接死亡为十九人。
其中间接死亡十六例为校园暴力,囊括从小学至初中期间所生活过的学校同学,两例为借助父亲陆永明的势力进行的社会排挤。此外,为摆脱母亲的阻挠,在其饮食内下毒,虽然非致命毒药,却也因此导致母亲精神恍惚,于一次交通事故中丧生。不确定事故起因。
直接致死:
十五岁时失手淹死同校女生,利用金钱和家庭关系推出旁人顶罪。
十七岁,因为试图进入罪恶都市没有可申请罪证,将一名跟随自己许久的女生自楼顶推落,并故意留下疑似证据以争取搬迁时间。
在罪恶都市展开犯罪调查时直接杀死一名来到学校进行证据搜查的警察,并在此之后直接搬入都市。】
在此之后还附着所有能查证的事件经过,从小到大,乃至每一个人的死亡记录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案。
【在搬迁后,陆樱个人的原跟班进行了翻案,所有相关事件也开始有人调查,不排除很多引其而死的孩子长辈提前调查她的可能。只能说她能够活到这个时候和她父亲的庇佑以及自己的狠毒有很大关系。】
“如何?”
周厉从纸堆下面翻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将移动硬盘接入开始查看信息,留意到陆凝有点变幻的脸色,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想到之前接的几次委托。
江山皓同样是一名运动员,和江山络不同他正处于事业的巅峰期。然而这个人的身份背景中对于那些天赋型新人的迫害也是同样让人感到恶心,至少八个人因为他的存在永远告别了赛场。至于江山络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个为了维持事业巅峰期长期使用非法药物的人,若是自己也就罢了,她还向自己认识的运动员秘密销售那些药物,至于那些药物有多非法……总之没有专门的抑制剂基本等同于毒品,而抑制剂这东西就是江山络控制他人的手段。
其余的也就不一一提及了,如今周厉甚至不敢去查查自己的过往,生怕自己这个看上去只是个颓废侦探的身份还有什么人渣行为。
“差不多明白了。”陆凝看过一遍资料之后,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还有什么问题?你给我的除了名单之外还多了点东西,我也可以给你一些额外服务。”
“这是秘密型场景吧?为什么你能如此轻易地探知别人的秘密?”
“这个是我的秘密。”周厉将笔记本合上,“你不用担心我泄露你们的秘密就可以了,因为那样做我的下场会很惨。”
“这样就可以。”陆凝将文件袋重新封好。周厉见了便指了一下外面:“碎纸机到外面去就有,要是你不放心也可以自己处理。”
“你没有调查一下自己吗?”
“哈哈,有点怕啊……”
“你怕的是什么?你没想过吗?”陆凝站了起来,晃了晃手机,“你作为侦探一定知道得比我更多,所以仔细想想吧。”
周厉一愣,随即脸色一变。
见到他这个反应,陆凝也知道他想明白了。
“别想着混关了,门外那个姑娘……至少你的罪行和她无关,那就是和你的秘密有关了吧?我不去接着猜了,你是个侦探,至少得知道看一份资料的时候不要用主观意识去评判。”
她扬了扬那份资料,走出了门。
“你等一下!”
周厉追了出去,但门外只有两根枝叶茂密的槐树,路上没几个人经过,又哪里有陆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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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者俱乐部。”
陆凝站在一座小桥上,手捏着文件袋平伸到栏杆外,下方是青绿色的河水。
阴界,虽然来了很多次了,不过总是一个让活人不适的地方。
这里永远被稀薄的淡蓝色雾气笼罩着,植物也完全不是认识的品种。有一些建筑物,全部都是石头的,里面漆黑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她的手指松开,文件袋毫无声音地落入了水中,刚刚接触就被一团蓝色的火焰包裹灼烧了起来,顺着水流向下游方向流去,很快就化为了雾气消失不见了。
很方便的消灭途径。
处理了这份自身的过去之后,陆凝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桥头想了想这方面的问题。
手机上的秘密部分已经发生了同步更新。
【三、你是一名性质极为恶劣的施暴者,甚至因此造成了多人的死亡。虽然凭借家庭势力等方式脱罪,但对方的家人并不会因此而放过你,请谨记这世界上不只是你一个人为了复仇而能做出任何事。
五、你为了成为这里的居民而杀害了一名秉公守法的警察,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以查到的事情。幸运的是你现在外貌有了巨大的转变,所以尚且安全。在全部游客之中,有两人和那名警察有故,你知道肯定有人会继续追查自己,而究竟是一直隐瞒还是杀死对方以绝后患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六、在你向自己的母亲投毒的时候,却从未考虑过你的母亲同样也在忌惮一个这样的女儿,关于这部分的秘密你还没有接触。】
一个谜团的揭示会引发更多谜团。
任务项目几乎已经明示了牺牲者俱乐部一定存在正在追查“陆樱”这个人并意图杀之的复仇者存在。甚至不光是这样的问题,新增的五、六两项秘密又涉及了游客之间的关系以及家庭的问题。
陆凝摇了摇头,走下桥,取出金钱向里面看了看,瞬间再次回到了都市内。
两个世界的位移是同步的,她再次现身时已经出现在了一座桥下,这里堆积着很多垃圾,水也散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有几名卷着草席的流浪汉。
“小姑娘,迷路了啊?”
一个人看到陆凝后,咧嘴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掀开草席向她走了过来。
“五区对应的应该是残酷吧?那么为什么开门人对于原本自己区域内的周厉却只字未提?只论联系游客来说,她自己一个个去找可比周厉这个天然的信息源麻烦多了。或者说她目前无法前往一些地方?”
陆凝并没有理那几名流浪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飞刀,轻轻在指缝间转动了一下。这一招很有效,见到武器那几个人顿时就停住了。
“借问一下,这里的博物馆应该往哪个方向去?初来乍到不是很熟悉。”
几名流浪汉面露迟疑,他们全都是在这里活了很久的老油条了,对于什么人能惹什么人该怂有很清楚的认知。
“那个……你指的是哪个博物馆?”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问,“虽然战争博物馆和旧监狱是这里齐名的,但方位还有些差别。”
“监狱。”
“哦,上桥之后往前一直走,大概过两条街有一个大型的红色指示牌会指出位置。”
“谢了。”
陆凝掏出几枚硬币扔在地上,转身往桥上走去。直到她走远了,几名流浪汉才疯狗一样扑了上来,为了几枚硬币厮打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