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铭的身子这才稳住，只是他的眼睛却还是闭着，手按在了额头处。

    月色下，卓芊芸只看到叶闻铭这会儿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就连唇，都好似泛着一抹灰白色。而她这会儿因为扶着他的关系，以至于手碰到了他的手，然后发现，他手的温度，冰凉得可怕。

    过了片刻，叶闻铭总算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站直了身子，“我这就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卓芊芸忍不住的问道，总觉得现在的他，整个人好似看起来都透着一种虚弱感，就好像即使此刻他是站着的，但是却像摇摇欲坠，随时会倒下一般。

    “我？”叶闻铭微微一愣，随即扬起唇角，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没事儿，很好。”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这会儿疲惫得要命，好似每一个举手抬足，都像是重逾千斤似的。

    原本今天抽好血，他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可是他却止不住的想要见她，于是又来到了这里。

    即使小卖店已经关了，但是看到屋子里还有着灯光，都会让他觉得，好像离她更近了些。

    “你真的没事？”她狐疑着道。

    “我真的没事……打扰到你，真的……不好意思，我……我会放过你的，真的会放过你的。”他道，只是这话，却是有些断断续续的，而他的手要把驾驶座的车门打开，第一下，却是没打开，直到第二下，才算是把车门给打开了。

    头又有些晕了，他使劲地晃了晃头，正想要坐进驾驶座，一只手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叶闻铭一愣，有些呆呆的看向了卓芊芸。

    “你现在不适合开车！”卓芊芸道。

    “我……没关系的，只是今天有些……累了，不过开个车还是可以的。”他道。

    只是在月色下，他的脸色，却是更加的苍白。

    “你先和我进屋子里喝点热水，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自己开车的话，很可能会出事。”卓芊芸道。

    叶闻铭整个人有些傻住了，直到他跟着卓芊芸进了屋子，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真的和她进了这里，他还以为他以后都没资格在踏进这里。

    “我妈和小炎已经睡了，你小声点，别吵醒了他们。”卓芊芸道，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叶闻铭。

    叶闻铭接过水，润了润喉咙，暖水下肚，倒是让他身体中的那份寒意淡去一些。

    “谢谢你还愿意让我进来，我以为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不会在意我了。”他喃喃着道。

    “我是不在意。”卓芊芸道，“如果没有孩子的话，那么你是死是活，我都不想知道，只是现在，你至少还是孩子们的父亲，我自己当初还在念书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们，也没有父亲。”

    “所以，你是希望我可以活着，是吗？”他的眼睛，就像是染了一层星光一般，闪闪发光。

    她一窒，他眼中的这份光芒，让她无法去直视，只能含糊的说了一句，“随便你怎么想。”

    “如果你想我活着的话，那么我会活着的，无论多艰难，我都会活着的！”他道。

    原本以为，他的这条命，她根本不在意，甚至还觉得她可能会希望他不在这个世上，可是现在，她却是不希望他有事，纵然她说，这只是因为孩子们，但是对他来说，却是一种他活下去的动力。

    “你给你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吧。”卓芊芸道。

    “啊，好。”他应着，拿出了手机，拨打了司机的号码。

    片刻之后，当他结束了这通电话的时候，耳边听到了她的声音又一次的响了起来，“我听邻居说，这几天你经常会开车来到附近，然后朝着小卖店这里看？”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措，倒像是个做了错事，被老师抓个正着的学生似的，“我……我只是……”只是想要多看看她，就算多看一眼都好。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你以为你没打扰我吗？可事实上，你这样的行为，已经是一种打扰了，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有看到，他们只会去进行各种猜测，然后又会发展成各种闲言碎语，我不想我的家人，会被这些闲言碎语所困扰。”卓芊芸道。

    叶闻铭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手中的水杯，像是也快要握不住了。

    卓芊芸突然笑了一下，“叶闻铭，真的，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我们在一起，真的不适合。你难道没发现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但是真正快乐的时间，和痛苦的时间比起来，却是要少太多太多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选择再痛苦中度过呢？”

    叶闻铭的双手，死死的捏紧着手中的玻璃杯，“痛苦……是因为我以前不懂对错，不知珍惜，但是现在不会了，现在我不会再如此了，我会努力的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

    “可是我不想自己再一次的遭遇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了！叶闻铭，我已经过了年轻的冲动期了，没有那个勇气了！我不想再去品尝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太苦太苦了，就好像在眼前，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灰白色。”

    “我对你的感情，就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他喃喃的问着，声音是发颤的！

    “……是。”她回答道，“你的这份感情，甚至是让我害怕的。”

    “害怕？”他苦笑出了声，“哈哈……我以为……我爱你，我是要弥补曾经对你的伤害，可是……原来你是害怕的……害怕……”

    他的手指，亦在越来越用力的掐着玻璃杯，突然，“啪”的一声，他手中的玻璃杯，亦碎裂成了一片片。

    卓芊芸惊呼一声，“你——”

    叶闻铭视线淡漠地看着时自己满手的鲜血，刚才裂开的玻璃碎片，在他的手上，割出了不少道口子。

    可是奇异的，是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痛！

    卓芊芸看着叶闻铭手上还在不停流着的血，赶紧去翻找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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