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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9章 别怕
    “将军别去……”

    别去。

    危险。

    无数种可能落在心上,想起他每次面无表情处理伤口,江月一颗心找不到降落的港湾,浮在空中。

    唇忽而被捂住,温热的掌心覆在江月眼帘上,将一条丝带缠绕在她的眉眼上,正好遮住了全部视线:“别怕,等我。”

    那落在掌心的手,用力的握紧她的手腕。

    随后好似一阵风从身边刮过。

    冷厉,如同冲出刀鞘般,带着凌厉的风。

    肆虐的冲击着这些不速之客。

    江月张了张嘴,又猛的紧紧用手捂住唇瓣。

    她不能让萧云笙分心。

    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无声按照萧云笙交代的开始数数:“一、二、三……”

    许是怕惊扰到外面看台上的人,这些刺客一个个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不住地围剿上来,重复着劈砍的动作。

    不断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听着那些闷声,江月分出神分辨有没有萧云笙的,默数的数字都忍不住心颤。

    紧绷的神经难掩心里的恐惧,掩住的视线让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耳力上。

    破空声,碰撞声,沉重的呼吸声,脚步声,闷哼声,倒地声。

    “三十……”

    为什么还没有人发觉异样。

    到底是谁。

    是侯府!

    还是二皇子!

    人呢!

    层层防卫的皇家猎场,到底是谁布下天罗地网。

    每过一刻,江月的呼吸如同无声收紧在脖颈处的禁锢,变得更加艰难。

    江月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相信萧云笙。

    他是阎王。

    是百战百胜的冷面阎王,不死将军。

    瀑布旁。

    得天独厚的观赏台,二皇子欣赏着下面厮杀的身影,手里还跟着上下挥舞,好似欣赏着一出排练完美的戏。

    “这里怎么会有人行刺!殿下,要不要去帮忙?”

    傅候刚一开口,见二皇子手指停下,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一声惊呼,是属于傅蓉的。

    傅候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很多同样装扮的刺客涌入,围剿着其他分散的小队。

    太子,太子妃。

    萧云笙,江月。

    还有其他人。

    同伴是女子,增添了很多的麻烦,顾虑着自己,也要招呼着身边官眷不可受伤,不然只会成为日后被她母族围剿怨怼的对象。

    猎场看台上的人都还在等待着结果,官家早就先一步离开等着结果出来露脸。

    除此之外,只有他们这里。

    处在浑天独厚的高位,俯瞰着下方的乱局。

    “殿下,咱们什么都不做……会让人心疑。”

    这么多刺客,难掩手脚完全干净,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将幕后之人的手笔拉扯出来。

    这一步棋险恶。

    毫无道理。

    疯狂至极。

    远不至于如此。

    而且,所有人都遭遇刺客,只有他们安好。

    “生疑?”

    “你以为这是我安排的?傅卿,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年迈迟缓,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了。”

    “就算不是,咱们只要从这出去说没遇到刺客,没受伤都会被连累。”

    傅蓉再也难以忍受眼前的这一幕,站起身拔下身上的簪子,想要擦伤自己,又迟迟下不了手。

    二皇子幽幽一笑,捂着肚子,眼泪都滚了下来。

    直到笑得傅候皱紧了眉,傅蓉都后退两步,这才慢条斯理擦去眼角的泪,缓缓摇头。

    “簪子的伤口可不够,怕被连累我可以帮你。”

    面色凌厉,拉弓对准了傅蓉。

    几乎只是瞬间,那箭飞驰而出,侧过傅蓉的脸颊,抛物线的落下。

    一声闷声入肉的声音,扎中了挂在山崖上想要从上偷袭的刺客。

    “我是安排了节目,却不是这么蠢的。”

    咔嚓一声匕首扔到傅蓉面前,二皇子看也不看身后的人,便先一步走下山。

    耳边一声树枝断裂的巨响,有什么擦着脸颊掉落,让江月险些尖叫出声,下意识想要拉扯开眼帘上的遮挡,但指腹颤抖地拉扯起一角。又重新紧紧闭上眼。

    她不能影响不远处厮杀的人。

    江月不是个迷信的人,却在心里一次次祈祷有人能被动静吸引过来,能同萧云笙一起御敌。

    可拖的时间越久,原本的祈祷也开始茫然麻木。

    进来了那么多组狩猎的人,竟然这一会没一个人出现。

    江月努力平复着呼吸,从不远处的动静里分辨属于萧云笙的那份,紧紧咬住唇瓣。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而全部安静下来。

    江月喉咙里翻涌着血腥气。

    什么倒数。

    什么数字通通忘的一干二净。

    只剩下胸膛里心跳砰砰的声音。

    直到。

    “江月。”

    低哑的嗓音如同将她从湖里拉起的绳索。

    一股温热熟悉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紧紧的几乎将她揉进身体的抱紧。

    江月冷不丁地打个颤。

    眼睫上的布条也被这拥抱拉扯得松散,阳光刺得视线大片大片的光团。

    萧云笙的面容都像蒙了一团光,一层雾。

    直到一股子血腥气传来,让她顿时找回声音。

    “将军,你受伤了。”

    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眼眸里还未收起的猩红仿佛地狱里的杀神,头发已散乱,几绺发丝贴着面颊,之前高高竖起的冠发垂落在身侧。

    整个人颓废又透着还未褪尽的寒意,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江月眼眸瑟缩,恐惧还未退散,挽在她眼帘上的发带层层叠叠堆积在脖颈,整个人如同脆弱易碎的瓷器。

    萧云笙沉沉换了呼吸,柔了眉眼,生怕吓到她。

    指腹刮过她的唇,方才杀敌招招见血,入骨三分的残忍都能眉眼不动,偏看到她这小小的伤口,指腹不受控地轻颤个不停。

    一股鲜红留在上面,江月这才后知后觉唇上的刺痛。

    “你太紧张,咬破了唇。”

    “那些人!那些刺客。”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沉稳的声音稳稳托住她,像无形中的大掌。

    顺着萧云笙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人,衣服穿得和外面官奴如出一辙。

    拉开信号烟火,萧云笙迟疑片刻,还是绽放在天空。

    外面紧随着的哨声此起彼伏。

    反而他们这里,依旧寂静得不像真实的。

    “这些人是外面的刺客?”

    “来伺候的宫奴每日都会有口令验明身份,外面没有遇袭的哨声响起,说明这些人目标不是官家,就是我。”

    见他皱着眉,江月心又失重。

    “是宫里的人?对不对!”

    心里有个念头呼之欲出,二皇子的名字几乎要宣之于口。

    一定是他。

    明明嘴上说让将军输掉狩猎,可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将军的命!

    萧云笙并没有用他们射来的真箭,用的依旧是没有箭头的比试箭,只不过这一次射中的都是脖颈。

    让他们暂时失去了意识。

    江月惊魂未定,回头却见萧云笙左手捂着右臂,强行隐忍着什么。

    仔细看,握着弓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以一抵十,怎么可能毫发无损,江月眼眶一润。

    “是我没用。”

    要是带着的是阿靖,如果不是二皇子突然换了比赛规则,莫名其妙让同行的人换成了女子。

    今日和将军一起的就是阿靖,或是其他会武的人。

    不管是谁都好过她。

    将军也不用一人战斗。

    说到底,还是她害了将军。

    江月越想越发后怕,身边的人反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将军?”

    “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