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吧，周浩然多少都有点爱国情怀在里面的。
哪怕他曾经因为身份的问题，被逼的有家不能回。
不过，在叛徒面前，周浩然还想着，差不多就行。
只要对方能答应把关德荣找出来抓起来，周浩然也就吐口了。
毕竟抓个犯人，还是逃犯，就算“俱乐部”不对口，但那些战友啥的，随便说一句，也就轻轻松松的事。
可没想，一上来，就像对待犯人似的，对待周浩然。
那周浩然能干？
都知道，周浩然有点“小”脾气，像个倔驴似的，牵着不走，打着更是倒退。
现在，周浩然顶的老严头一阵尴尬不算。
更是嚣张的把双腿往桌子上一搭。
抽出口袋里的烟，点着抽了起来。
手指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节奏。
“张廷秀我金榜得中头一名，回苏州公馆设在十里长亭。我假扮一个花儿乞丐，访访我的恩妹王兰英。我偷偷地溜进了这王府的花园内，遇见了好心的丫环春红。我托春红给二妹捎个信，就说我落榜而归转回程。我在后花园把二妹等。”
嗯，还别说，上辈子从小受奶奶影响，看着二人转长大的周浩然，经过这辈子名家，“老马”和“老程”的归置，唱出来的《回杯记》选段，也算是高亢、洪亮了。
《回杯记》，其实有很多种演绎方式。
像梆子、评剧、京剧等等戏种。
就连莲花落都有改编版的《回杯记》。
而周浩然这个骨子里的东北人，唱的当时是二人转版本喽了。
在二人转里，早年间，《回杯记》是作为拉场戏的存在。
而后，虽然拉场戏基本取消了，但是《回杯记》也是作为最后的大戏而存在。
而周浩然唱的这段，不熟悉的人可能还真没听过。
但是，下一段，只要是稍微听过点的，立马就能知道是哪段了。
就是“张廷秀未曾开口深打一躬，口尊声王二小姐你要细听啊~~~”
没错。
这本是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但周浩然这里唱出来的意思，更显讽刺了。
“狗眼看人低”这五个字，就差明说了。
老严头怎么说也是过来人。
这点戏曲里的隐含意思哪能不明白啊？
不过，他也知道周浩然性子。
就算现在被嘲讽了，但还能露个笑脸。
“你看你这孩子，说说怎么还急眼了呢？老叔这不跟你开玩笑呢嘛？那什么，还没吃饭呢吧？正好，老叔刚醒，也没还吃呢，我让人给咱叔侄俩整点早饭哈。”
说着，抬起头，冲着屋子外面喊上了。
“那个谁，弄点早饭过来，多弄点啊，我大侄能吃。”
喊完，老严头站了起来。
顺手把桌子上的烟灰缸拿了起来，走到了周浩然身边，把烟灰缸凑近了周浩然手里的烟。
“大侄啊，你看，老叔现在也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了，咱们是不是先把正事办了？”
“哈~~~”
周浩然气乐了。
双脚一片。
从嚣张的姿势转成了更嚣张的姿势。
整个画面，就是周浩然一只手在椅背后面，一只手拿着烟，就这么斜着个眼睛看着给他拿着烟灰缸的弯着腰的老严头。
“严叔啊，白嫖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哟。要是在这样欺负我的话，我可就让我家老头跟你谈了哟~~~~”
“你看你，咱们叔侄的事，何必让其他人知道呢？”
看一计不成，老严头也就坐回去了。
也就是这时候。
外面送早餐的人敲门进来了。
“严局，你点的早餐。”
“你。。。。唉~~~~”
老严头想说些什么，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进来的李方端着早餐，也没管老严头，更是看都没看周浩然一眼，直接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了。
只是趁着转身的功夫，背对着老严头，冲着周浩然使了个眼色。
周浩然不动声色，像是没看着一样。
等李方出去了，周浩然笑了。
“严局，厉害了，我的严叔，一年多没见，升官了呀。难怪一听到有情报，直接就过来呢？感情是吃到红利了。”
“咳咳~~~~”
老严头尴尬的咳嗽了一下。
把桌子上的早餐往周浩然前边推了推。
“先吃饭吧，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懵你了，那就交换吧。”
说到这，老严头脸色一正。
“不过，我告诉你小子，别太过分啊。”
“哈哈，好说，好说。”
周浩然也不客气了。
拿起包子，大口炫着。
毕竟他忙乎一个晚上了，水食未进。
几个肉猪大葱馅的大包子下去，又借着咸菜条子喝了碗小米粥溜溜缝。
周浩然美滋滋的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
接过了早就吃完了，一直在等他的老严头的烟，周浩然又点着了抽了起来。
“呼~~~~”
吐了一口长长的烟气。
周浩然也知道差不多了，也就开始说起正事来。
“我的要求其实并不多。第一，我要的人你们得按正常流程抓起来吃花生。”
“这个简单。”
老严头点了点头。
“如果按你说的，对面真要是犯了法，那抓他很简单。不过，吃不吃花生，就得看他所犯的事情严重性，然后怎么判决了，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不过，我相信，按现在从重从快原则，他不死也得是死缓。”
“厉害！！！”
明知道老严头已经同意了，但是说法上却滴水不漏。
周浩然佩服的伸出了大拇指。
看见周浩然乐了，老严头也露出了个笑脸。
“既然你的要求说完了，那是不是该你说一下了？”
“什么我的要求就说完了？刚才是第一，第一懂什么意思么？有一，那肯定有二啊。你不会以为我的要求就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绳之以法吧？那可是你们的活，我只是做一个好市民的该做的检举而已，不用谢。”
“哦？是么？看来是我没注意。”
老严头打了个哈哈。
“可是，你第一个要求我们答应了，那相对公平来说，你也点透露一些东西啊？”
“不可能。”
周浩然摇了摇头。
“你们只有答应我所有条件之后，我才能吐口。提前透露，你们就别想了。”
“那我们怎么知道你手里的情报轻重呢？又怎么敢确定你说的一定是真的呢？你这一点不松口，我可是很难办的。”
面对着正常谈判而做出严肃表情的老严头，周浩然只是笑了下，随即也就摇了摇头。
“你没法去验证，只能赌，赌我手里的情报对于你们物超所值。”
“哦？”
一下子，老严头乐了。
这给周浩然整懵了。
怎么还乐了呢？
可是老严头却没管周浩然懵不懵，眼睛死死的盯着周浩然的脸，开口了。
“这么说这个情报不是你父亲那边得来了，而是你自己的渠道喽！那我猜一下，跟我们有关，无外乎是那么几个人，李富？李方？都不是，那是第五鬼才？也不是。常家三兄弟？王从军？。。。。。”
不等老严头说完，周浩然直接低下头，开始憋气。
手也没闲着，直接把烟头用手指头按灭了。
直到，手指头上传来疼痛感。
心脏，也因为憋气，而造成了心跳加速。
周浩然这才抬起头。
“老严头，你也不用试探了，微表情这一块，你就不怕我做出错误引导么？”
上辈子，周浩然上大学那阵，迷上了灯塔剧，成天成宿的看。
有一部，周浩然到现在，印象还很深刻。
那就是《lie to me》，中文名叫《别对我撒谎》。
剧里，讲的就是各种微表情。
为此，周浩然还真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微表情。
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瞎研究的周浩然不敢保证他看别人的微表情能全对。
但是，周浩然敢保证，只要不上机器，他要想别人看不出他的微表情，别人说出龙叫来，也看不出来。
而刚才，当周浩然意识到老严头开始用那一套“套”他的话的时候，马上就用了两种最低端，也是最有效的应对办法。
那就是生理反应克制生理反应。
可能，在后世，专业人士一看，就能看出来周浩然的漏洞百出。
但是，现在，微表情也才从69年开始到现在，16年而已，第一阶段还没过去呢。
更何况现在国内还在使用“经验”那一套。
又或者是走江湖的那一套“不传之秘”那一套。
这也就造成老严头现在面对着突然叫开的周浩然，有点惊讶。
不过，毕竟是老同志了。
这点小问题，还是能应对自如的。
伸出手，老严头冲着周浩然比划了大拇指。
“厉害了，看来这一年多你跟你父亲没少学。”
见老严头误会了，周浩然也乐的他误会。
也就点了点头，冲着老严头乐了一下，没有说话。
俩人，谁都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行啦。”
缓了好半天，老严头终于先开口了。
“说出你的条件吧。”
“好。”
周浩然乐了。
他知道，他赢了。
于是，也就不墨迹了。
“除了刚才那条之外，我侄子何无双，你们也要放开自由，他要想回来，就回来。还有，最后一条，以后，你们离我的人远点。我都放在明面上了，还不够么？”
“就这些？”
老严头很诧异的看着周浩然。
随后，又怕周浩然再增加条件，很果断的点头答应了。
“行，我们都同意了。”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老严头表情有点怪。
都说了周浩然也研究过微表情。
再说了，瞎子都能看出来现在老严头有话要说。
周浩然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怎么，是我有什么问题么？”
周浩然以为他提的关于他自己的那方面的条件有点差头呢。
没想到，老严头却摇了摇头。
“不是你的事，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超出我们的预期了，同时也证明了你的心。”
说到这，老严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之所以我会笑，就是在笑你对你身边人太重视了。是不是当看见何无双去到你那，你第一个反应就是小方子太不是人了，竟然连内侄也往火坑里推？还有，是不是也认为我们俱乐部太没人性了？”
看着周浩然的表情，老严头脸色一下就变了。
“小兔崽子你要是在骂我，我可就不给你解释了啊。”
咳咳咳。
周浩然一下子没做好表情管理，被发现了。
好在，老严头也就是这么一说。
看见周浩然表情换了之后，也就开始继续了。
“其实，何无双不是我们派过去的，也不是李方主动找他的，而是他自己主动找到李方，要求他这个姑父把他调过来。这点，你不用怀疑，你只要给胡中军或者何文桾打个电话，就能知道。因为何无双也给他们打电话了，想把他调去粤省。”
“还有这事？”
周浩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了。
他这两天都忙懵逼了，根本没时间跟何无双具体唠唠。
只知道何无双是被李方派过来的之后，周浩然就杀过来了。
没想到，还整出了个乌龙。
好在，周浩然脸皮厚，也没当回事。
“那为什么小双要跑呢？”
“至于说小双为什么要跑，又惹到什么人了，那。。。。。”
说到这，老严头就不说了。
周浩然秒懂。
“明白，交换是吧，我懂。”
说着，周浩然捋了一下思路，就开口了。
“我要是没搞错的话，某位“屯”子出来的言午，也就是我俱乐部开业的时候，还送过花篮的那位呢，为了学习画闰，要了一个E叨乐，你们可以查一下，现在那家公司已经成为他的私产了，里面都是他家亲戚和吃空饷的，都快败坏光了。
然后呢，这位家里，不是这个董送的名表，就是那个老板送的豪车。甚至，现金也不少。最重要的，发电站选址有困难吧？没错，就是那些人收买了他，让他带头搞出来个签名。”
说到这，周浩然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
“有可能，我说的是有可能啊，他已经被约翰牛给侵蚀了，对于回家，保持不赞成的态度，并且，还积极搞事。”
“tmd。”
老严头当听周浩然说完，直接拍桌子了。
甚至，嘴里，含“妈”量也是极其的高。
一边骂，老严头一边往外走。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严头想起来了。
“关于何无双的事，一会你问小方子吧，我没空搭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