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咽了咽唾沫,低声道:“我叫狗柱。”
辛卫民皱起眉头。
“我问你的大名!”
狗柱连忙道:“大名叫孙狗柱。”
辛卫民抬手指向了罗呈道:“你去,把他扶起来。”
“然后你们两个在前面领路,带我们去三个岔口!”
孙狗柱闻言一愣,下意识回想起死去的同伙,顿时双腿打起了颤。
“我,我不去!”
“那都是机关,去了就是死。”
“我不去……”
辛卫民见状紧皱起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小李和小杨。
小李见状厉喝一声道:“没让你进去......
海风如刀,割裂晨雾,快艇破浪疾驰。林斌立于船首,手中玉牌紧贴掌心,那温热感越来越强,仿佛有脉搏在与他共振。罗呈蜷在舱内检查装备,手指不停颤抖??昨夜“鸣渊台”的幻音仍在他脑中回荡,像一根锈蚀的针,时不时刺入神经。
“你还撑得住吗?”林斌回头问。
罗呈苦笑:“死不了。只是……我爹当年也是这么走的。为了救落水的渔民,一头扎进‘鬼齿礁’,再没上来。他们说,是听见了钟声。”
林斌沉默片刻,将一块刮下的夜光藻递给他:“拿着。这东西能抗声波干扰,至少……让你分得清真假。”
罗呈接过密封袋,幽蓝微光映在脸上,像是海底的星火。
?屿远比地图上标注的要小,孤悬于闽粤交界海域,形如断剑插海,四周峭壁垂直入水,仅南侧有一处坍塌形成的碎石坡,勉强可供登陆。卫星图显示,此处常年无信号覆盖,气象记录更是空白二十年??仿佛被世界遗忘。
但林斌知道,这里不是被遗忘,而是被**隐藏**。
“西行千步,断崖临海;下有龙窟,上有云盖。”他低声念着玉牌上的铭文,“击石三声,门自开。”
“可哪块是‘石’?”罗呈四顾茫然。整座岛都是火山岩,犬牙交错,毫无标志。
林斌闭眼,将铜牌贴近胸口,任海风拂面,感受洋流方向与气压变化。忽然,他睁开眼,指向西北角一处半悬空的巨岩??那岩石形状奇特,顶部凹陷如碗,内里积满雨水,在朝阳下泛着奇异金光。
“就是它。”他说,“那是‘承露台’,古时用来观测天象。只有正对北斗第三星‘禄存’时,晨光才会通过水镜折射,在岩底投出三角光斑。”
话音未落,一束金线果然自水面升起,直指岩壁某点。
林斌快步上前,抽出战术刀,在指定位置轻敲三下。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如雷贯地。
整座岛屿微微震颤,紧接着,脚下碎石坡轰然塌陷,露出一条螺旋向下的石阶,台阶由黑曜石砌成,每一步都映出人影,却并非当前模样??有的持刀,有的负伤,有的跪拜,仿佛无数前人倒影在此重叠。
“这是……时间之痕?”罗呈惊骇。
“不。”林斌眼神凝重,“是试炼之路。每一步,都会逼你面对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执念。若心志不坚,便会永远困在自己的影子里。”
两人相视一眼,携手步入。
石阶漫长,越往下,空气越冷,呼吸间白雾升腾。两侧岩壁开始渗出水珠,每一滴落下,都在地面激起一圈涟漪般的记忆画面:
??少年林斌第一次随爷爷出海,风暴突至,老船翻覆,爷爷将他推上浮木,自己沉入深渊;
??罗呈站在码头,看着父亲的尸体被打捞上岸,手中还攥着半截渔网;
??卢东俊在实验室焚毁陈志远的研究手稿,火光中,对方狞笑:“你烧得掉纸,烧不掉真相!”
??辛卫民签署密令,将一名卧底警员送上死路,只为换取“星盗计划”情报……
“别看!”林斌低吼,“这些都是假的!是心魔投影!”
可越是提醒,那些画面越真实。罗呈脚步一滞,竟朝其中一道身影伸手:“爸……我还以为你恨我……”
林斌猛地拽住他脖颈,一拳砸在脸上!
“醒过来!你爹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只会更痛心!”
罗呈鼻血直流,终于清醒,喘息道:“谢了……差点就陷进去了。”
前方,石阶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七幅浮雕,分别对应七星据点。其中两幅已亮起微光??正是他们已开启的“破军”与“巨门”。
中央,镶嵌一枚与林斌手中同源的玉钮。
“开门见故楼……”林斌喃喃,“原来‘故楼’不是建筑,是血脉共鸣的通道。”
他将玉牌按入凹槽。
咔哒、嗡??
整扇门缓缓旋转,露出后方空间。
那是一座半天然、半人工的洞窟,穹顶垂下无数钟乳石,形如倒悬龙牙。正中央,一座石台浮于水池之上,台上放着一只青铜匣,匣面铭文清晰:
> **《海防策?卷三》?禄存篇:潮引律令,定海安民。**
但真正让林斌瞳孔骤缩的,是石台四周??八具身披明代水师铠甲的遗骸,围成一圈,手持长戟,头颅低垂,仿佛仍在守卫。
“他们是‘镇陵八卫’。”罗呈声音发抖,“传说郑沧澜亲选八名死士,服药断魂,以活人之躯化为机关枢轴,永世不腐。”
“所以这不是墓。”林斌低声道,“是活的堡垒。”
他刚欲踏桥而过,身后突然传来爆破声!
“不好!”通讯器炸响,“敌人登陆了!三艘橡皮艇从东侧突袭,携带穿甲火箭筒,正在炸毁登山路径!”
是辛卫民的声音,夹杂枪火。
“他们怎么这么快?!”罗呈震惊。
林斌眼神一凛:“内鬼不仅泄密路线,还标出了我们预计抵达时间。”
“那你快取匣子!”卢东俊远程接入,“我启动备用协议,用声呐干扰他们的导航系统,只能撑十分钟!”
林斌不再犹豫,踏上石桥。
桥面狭窄,仅容一人通行,每一步落下,水中倒影便扭曲一次,仿佛有无形之手试图将他拖入深渊。走到一半,八具遗骸齐齐抬头!
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幽蓝火焰。
“止步。”八声重叠,如钟鸣震荡,“来者何人,报上真名与誓约。”
林斌单膝跪地,朗声道:“吾名林斌,郑氏七代孙,承先祖遗志,护海安民,取策非为私利,乃为镇贼平乱。若有违此誓,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八卫静默三秒。
随后,火焰微弱下去,重新低头。
林斌起身,继续前行。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青铜匣时,异变陡生!
头顶钟乳石突然崩裂,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跃下,一脚踹飞林斌,抢在手中!
“哈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刻!”那人狂笑,赫然是**陈志远**!
他不知何时潜入,浑身湿透,脸上带着诡异笑意,手中高举青铜匣:“你们以为我败了吗?不,我是故意被你们甩开的!我知道你们会来这儿,所以我提前绕路,从海底暗流潜入!而这匣子……马上就会属于我!”
“你疯了。”林斌抹去嘴角血迹,“这东西认血脉,你拿不走。”
“我不需要它认我。”陈志远狞笑,“我只需要把它带回去??交给那位大人。至于打不开?那就用液氮冷冻爆破,用激光切割,用核磁共振扫描!现代科技,总有一天能破解古人把戏!”
“你根本不懂。”林斌缓缓站起,“这不是文物,是命脉。你动它一分,它反噬你十倍。”
话音未落,青铜匣忽然剧烈震动,表面铭文逐一亮起,发出刺目红光!
“啊??!”陈志远惨叫,双手被烫出焦痕,仍不肯松手。
八卫猛然抬头,火焰转为赤红!
“亵渎者……当诛。”八声齐喝,长戟同时抬起,直指陈志远!
“不!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学者!我是传承者!”他疯狂后退,脚下一滑,跌入水池!
轰!!!
池水瞬间沸腾,无数铁链从池底窜出,如毒蛇缠绕,将他牢牢锁住,拖向深处。他嘶吼着,挣扎着,最终被彻底吞没,只留下一声凄厉绝响。
林斌静静看着,没有阻止。
他知道,这是代价。
有些路,一旦踏错,便再无回头。
他走上前,轻轻捧起青铜匣。这一次,没有阻拦。
匣自动开启,露出内里一卷漆封竹简,以及一枚铜铃??与他在深海梦见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就是‘禄存钥’。”他低声说,“也是……开启‘潮引阵’的核心信物。”
罗呈走近,看着池中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颤声问:“下一个呢?还要多少次这样的生死?”
林斌望向玉牌,新的铭文正在浮现:
> **北渡双礁,孤屿藏锋;
> 日月同照,铁门自通;
> 入者无亲,出者无踪。**
“第四站,廉贞位。”他轻声道,“在**北?岛**。”
与此同时,远洋货轮密舱内。
男子端坐铜镜前,镜面波光闪动,映出?屿地下洞窟的画面??包括林斌取得铜铃的瞬间。
“第三个了。”他轻语,“速度不错。”
陈志远的手下战战兢兢走进来:“大……大人,陈教授他……”
“死了也好。”男子淡淡道,“废物的价值,到此为止。”
他站起身,走向舱壁另一幅地图??这次是三维全息投影,标注着全球主要洋流、季风带与海底断层。
“通知‘斩龙组’。”他下令,“准备第七套替身方案。让他们记住,模拟血脉时,必须加入‘痛苦’情绪??郑家后人每一次开启机关,都是在承受祖先的痛。少了这个,机关不会认。”
“是!”
男子转身,凝视铜镜:“林斌,你一路向前,以为是在守护。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郑沧澜当年封印七穴,并非为了等待继承者,而是希望这些东西,**永远消失**?”
他笑了,笑声如潮退时的礁石,冰冷而残酷。
“但没关系。我会替你完成最后一步。当你把七钥齐聚之时,也就是‘海皇核’苏醒之日。到那时,这片海……将听从我的意志呼吸。”
风暴,已在 horizon 外聚集。
而林斌站在?屿最高处,迎着朝阳,将铜铃挂在颈间。
铃声轻响,无声无息,却让整片海域的鱼群突然转向,仿佛接到了某种古老指令。
他知道,自己正在成为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不再是普通渔民,不再是国家功臣,而是??
**海主**。
他取出防水笔记本,翻开一页,郑重写下:
> “今日得禄存钥,收《潮引律令》。
> 陈志远死于贪欲,葬身龙窟。
> 血已祭,路未尽。
> 余五穴尚存,敌势愈强。
> 我心如铁,誓不退让。
> 若终有一日,必须以命换海宁,
> 我亦甘之如饴。”
合上本子,他对罗呈说:“走吧。北?岛不远,但最难走。因为……那里没有退路。”
“为什么?”
“因为‘入者无亲,出者无踪’。”林斌望着北方海平线,“意思是??进去的人,不能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快艇再次启航。
海面之下,另一枚铜铃轻轻摇晃,与他颈间的那枚,悄然共鸣。
命运的齿轮,咬合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