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木冷笑一声,口中道:“就凭你?就能知道幻视镜的所在?你若是知道为何不自取?还在这里嚼舌,要不然就是怕了,故意将我支开,你当我是娃娃吗?这般好糊弄!”
公孙忆面不改色,口中言道:“你既然不信,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在此间来回辗转,可见并不知道幻视镜的所在,若是我没猜错,恐怕你连半点线索也没有,既然你先前说权且让混沌舍利在我徒儿身体里多放些时日,那便是不想和我们动手,我那徒儿挤兑你两句,你便作势开战,实在是前后矛盾,先前熬桀言及苏圣使,说你喜怒无常性格极度乖张,如今看来可见一斑,只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真若是动起手来,我们也未必怕你,在两界城里,那是不了解你的武功路数,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公孙忆虽说武功入不了你法眼,但终归和你也能对上几招,算上我徒儿这些人,恐怕输的人是你。”
苏红木一张媚脸红一阵白一阵,公孙忆这些话说的倒是实情,自打和这些人打了照面,便觉这几人武功不弱,那顾宁丫头更是和忘川时判若两人,虽是察觉不到熬桀的气息,但这几人的武功合力完全能和自己一战,故而心里便暗暗决定,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能和这些人交手,只要找到幻视镜,再将这些人悉数杀尽,取了混沌舍利不迟,可偏偏那个叫裴书白的毛头小子出言不逊,惹得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便将这些抛诸脑后,更是想杀之而后快,只不过公孙忆这么一拦,倒让自己清醒不少,于是便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只要说出幻视镜的下落,我便答应你,不在此处和你们动手。”
此言一出,除了裴书白以外,其余众人皆是缓了一口气,毕竟苏红木实力摆在那里,真要打起来,这断天机试炼便是自己的埋骨之所,好在公孙忆几句话便把剑拔弩张的局面缓和,但众人不知,这公孙忆又是如何知道幻视镜的下落?倘若他信口胡说,更会惹得那女魔头动怒。
赤云道人暗暗嘀咕:“公孙忆,你可别胡扯,那镜子连人家正主儿都不知道在哪,你怎么会清楚?”
公孙忆没去理会赤云道人,而是朗声道:“不知苏圣使是如何进得这试炼之地?”
苏红木眉毛一挑:“这与你何干?”
公孙忆轻言道:“苏圣使莫要误会,这也与幻视镜有所关联,你若是不说,我便帮不了你。”
苏红木骑虎难下,更是发觉这公孙忆武功虽是不如自己,但心智要远比自己聪明的多,若是说的多了,也不知哪句话便给公孙忆透了底,可偏偏对方又说和幻视镜有关,这如何不让自己心痒?一百年前,六道众人被七星子一路追讨,苏红木性格火辣,不顾灭轮回反对,竟率弟子反攻天机子,朝着幻沙之海长驱直入,彼时灭轮回刚刚结束借寿还阳功,结出混沌舍利,本尊可谓虚弱至极,得知七星聚义共讨六道,便下令六道众人退却避让,待得躲过此劫,再行计较,可六道诸人本就各怀鬼胎,趁着灭轮回虚弱,也起了内讧,苏红木便是其中一股,好在六道众人都知覆巢之下无完卵,虽是对灭轮回的避战嗤之以鼻,但也都是以自己的方式对抗七星聚义,苏红木带人直攻幻沙之海,便是想趁着七星聚义天机阁内防空虚之际,一举荡破天机阁,苏红木做好打算,那天机子既然能洞晓天机,自然会知道自己攻了他的老巢,到时候看他回不回防?只要天机子折返,那便解了七星聚义之势,六道之危也自然解除,可终归是苏红木想得简单,天机子早就预料到苏红木此举,更是集七人之力共防天机阁,那苏红木本以为天机阁内防空虚,哪知道七星子皆在此处,莫说攻进天机阁,当初苏红木刚靠近天机阁,便遇到了七星子之一的摇光,那摇光武功登峰造极,苏红木哪里是他的对手,若不是六道弟子死保苏红木,苏红木怕是要死在幻沙之海,而后来苏红木侥幸脱身,但也将幻视镜丢在大漠之中。
苏红木折返六道,灭轮回也没有加以责罚,毕竟苏红木攻幻沙之海,也不过是为了解六道之围,只是苏红木弄丢幻视镜一事,苏红木自己未提,旁人也没顾得上问,不久之后,七星攻进六道老巢,灭轮回带六道三圣及门下弟子四十九人一路西逃,于路之上,灭轮回知大难将至,已是在劫难逃,便令三圣将手中所持“雀喙”“引魂”“幻视”三圣物各自找一稳妥之地藏好,自己也将混沌舍利藏至雪山,就是为了东山再起,毕竟灭轮回已是不死之身,就算不敌七星聚义,七星子能做的也只是将六道众人封禁,待得他日机缘到了,也不愁再生。
苏红木本就丢了幻视镜,一直担心到最后和七星一战之时,灭轮回一定会发现自己将六道至宝遗失,可灭轮回偏偏让三圣各自找地方藏下圣物,这便正合苏红木之意。时过境迁,苏红木苏醒之后,虽是眼睁睁瞧着四刹门老头子夺走灭轮回的肉身,自己倒也没太在意,毕竟灭轮回已然身故,没有三圣物和混沌舍利便没法完全复生,即便是肉身复苏,也没有半点自主意识,不过是一个武学登峰造极的傀儡罢了,对付起来也不能说没有胜算,于是苏红木便准备先夺混沌舍利,再做打算,可偏偏那时突然出现一人,和自己说了一件不得不做的大事,并让自己先不能对裴书白动手,这才在忘川禁地地宫里,和神秘人一同消失,而在那之后,那神秘人便交代自己去幻沙之海里寻幻视铜镜,苏红木本来就有此打算,如此一来便是一拍即合,那神秘人不单单是让自己去幻沙之海,还给了自己一个确切的地址,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百年之前,自己要攻打的天机阁。
苏红木当然不会拒绝,一百年前,自己在这里吃了大亏,一百年之后,命运再次将自己推到此处,冥冥之中,苏红木觉得这是老天在安排自己,安排自己去做未尽之事,当年七星聚义皆在此地,摇光更是自己难以撼动的存在,而百年之后,武林一片黯淡,七星后人更是星光黯淡,不正是自己报仇之时?于是苏红木别过神秘人,只身前往幻沙之海,照着神秘人的法子,进了这试炼之地,并且按照这神秘人交代的方式,一路通过试炼,未想公孙忆等人一样,一路解谜过关,耳听得公孙忆问及自己,如何进入此地?又怎能实话实说?于是便道:“你莫不是套我的话?”
公孙忆摇头道:“你愿意说,我才能帮你,也算是各取所需,你若不愿说,我后面的话说了也是无用。”飞卢吧
苏红木冷笑一声:“是有人给我指了条路,我按照他的法子,自然找得到这里的入口,一路长驱直入,并未做多耽搁,说便是说了,该你说幻视镜的下落了。”
公孙忆沉吟片刻,将苏红木所言一字一句记在心中,这才开口道:“恐怕你说的那人,便是把你从忘川地底带走的神秘人吧?那人可是道号息松的道士?”
苏红木眉头慢慢皱紧,手心中火光大盛,口中威胁道:“你若是接下来再不说幻视镜的下落,你今后就不用再言语了。”
裴书白见苏红木真气勃发,无锋剑气也破体而出,口中怒道:“来吧老妖婆,你当我怕了你吗?”裴书白对苏红木心中有气,在裴书白心里,公孙晴眼睛中老头子的阴阳二气,如今目不能视,和苏红木脱不开干系,当初在忘川两界城之时,若不是苏红木横加阻拦,自己也不会放老头子离开,故而苏红木这边一动怒,裴书白便应声暴起。
公孙忆拦下自己的徒弟,朗声笑道:“好,那我也不多啰嗦了,从这里往回走,飞过那无尽深渊,便能到一处平台,那平台上有一扇石门,石门两侧便是两条耳廊,我们便是从那里过来的,在那耳廊之中,我们皆中了幻术,那幻术端得厉害,并不是简单的控制心神,而是随着幻术加深,意识便会一层一层陷入更深的幻境,若不是机缘巧合,恐怕到如今我们还在幻境之中脱身不得,待得我们回归现实,才发现那耳廊并无其他利害的机关,只不过是悬了一面铜镜,若是我没猜错,那无尽幻境,便是铜镜之功,在下才疏学浅,识不得那镜子是不是宝物,只不过后来听闻幻视铜镜的功效,便贸然猜测那镜子和铜镜幻视有关,我这些话若是对苏圣使有用,我这就给你指路。”
果然,公孙忆话音刚落,苏红木表情便立马显露出激动神色,连忙道:“好!你快快指来。”刚说完苏红木心中立马后悔起来,如此一来,不更是让对方瞧出自己急迫心情,心中不禁暗道,若是这公孙狐狸瞎指一条路,故意将我往岔路上引,如何能分辨的出?于是又接言说道:“你说的那镜子虽是稀奇,但也不能说就是我的幻视铜镜,你不要动歪脑子,你且告诉我在哪?我看过之后再做定夺,倘若你把我往错路上指,你得掂量掂量。”
公孙忆微微一笑,岂能不知苏红木后面这番话不过是些混淆视听的说辞,于是便道:“苏圣使大可放心,我们过这试炼可谓是九死一生,既然苏圣使说自己有高人指点,在这处处机关的试炼之地还能长驱直入,我若是给你指了岔路,不消半柱香的时间,你便能杀将回来,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苏红木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好,你快指路!”
公孙忆拍了拍裴书白和顾宁,示意二人不用太紧张,自己则三两步行至苏红木身旁,带着苏红木朝着石门方向走去,公孙忆指着红玫石笋的方向对苏红木道:“苏圣使,瞧见前头那红色石笋了吗?在它后头原本也是石笋,上头连着一根铁索,先前我等走过铁索之时,遇见了机关,不得不断了铁索,堪堪逃到此处,我与你说的那平台,便是朝着在那铁索另一头,苏圣使若有法子从这里过去,便能见到在下说的耳廊,那面镜子便在耳廊之中。”
苏红木瞧着公孙忆,想从公孙忆眼中瞧出些什么,哪怕是一丝丝狡黠,可公孙忆一脸淡然,哪里能让苏红木瞧出半点端倪。只得再说了些威胁之词,之后便将公孙忆喝退,让公孙忆不要去瞧自己如何越过这无尽深渊。
公孙忆表面上淡定无比,其实心里头早就紧张到无以复加,苏红木突然的出现,和她短短几句话,听着不着头绪,可自己已经察觉出不妙,这些想法让公孙忆后背冷汗直流,更是忍不住一直在心中否定自己的想法,忍不住找寻自己的猜测有哪些自己并未发觉的漏洞,可偏偏自己已经隐隐瞧出事情的轮廓,无论找多少否定,还是断不开这里头的逻辑,这幻沙之海发生的林林总总,多少年的恩恩怨怨,天池堡、五仙教也好、十二部族也罢,恐怕这些都是为了幻视镜做下的铺垫,为的就是搅浑这滩水,为的就是给找寻幻视镜留出机会和时间,
公孙忆倒抽一口凉气,倘若真是自己所想,那个神秘人布局的能力,已非人力所及,而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也仅仅是幻瞧出沙之海发生这些事的轮廓,在这背后,还是那个神秘人,而迄今为止,自己甚至不知道那神秘人到底是谁?是那个矛头所指的息松道长,亦或是其他什么人呢?
眼见公孙忆折返回来,众人这才缓下一口气,连忙问起公孙忆,为什么如此笃定,那耳廊之中的镜子就是幻视镜,公孙忆只是摇头:“赶紧朝前,苏红木随时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