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翻滚间,七杀脱去自己经年不离身的宽大黑袍,掀开脸上银白面具,露出一具伤痕累累,丑陋万分的躯体。
只见他还算健壮的身体上,满是一条细细的,好似虫子爬过留下的猩红线条。
血线上,还有一个个或是新生,或是痊愈的细小疮洞,似乎是被什么细小的活物钻出来的。
特别是他的脸,更是恐怖无比,没有头发,到处坑坑洼洼,一些地方近乎无肉,露出了森白的骨骼,就好像被什么恐怖的怪物啃去一般。
“值得吗?”
七杀摸着满身伤痕,突然问自己。
他畏惧这具身体,恨这具身体。
所以每一个陪他上床的女人都得死,不仅是因为他害怕留下破绽,还因为那些女人都看到了他的真实面目。
“值得!”
七杀迈入血池当中,鼻息间呼吸着的尽是猩红的血气,神情变得舒适且迷醉。
骨碌碌!
吐着气泡,他全身浸入血池。
七杀就好像投入清水的石灰,血池直接沸腾起来,与此同时颜色竟一点点变得清澈起来。
这才发现,原来血池中所有的血色并不是水本身的颜色,而是水中密布的一只只细小至肉眼不可察的血色小虫,它们的数量太多,以至于认为池水的颜色是血色。
它们争先恐后地钻入七杀的体内,池水便渐渐清澈起来。
半个时辰后。
池水清澈见底,一具好似白玉雕琢而成的躯体缓缓起身。
只见七杀身上所有的伤痕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瓷器般光滑的皮肤,每一寸肌肤都不曾拥有半点瑕疵,好似造物主最完美的造物。
唯独他的左胸心房处,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红色的丑陋疤痕,一圈叠着一圈,好似某种虫子恐怖的口器。
“血神蛊,血肉重生,不死不灭!”
七杀低低阴笑,而后狂笑,笑声传出很远。
“还差一点,不过没关系,只要等我吞了青龙蛊,便可以彻底圆满了。
到时候,我就是无敌的!”
血神蛊,十大奇蛊之一,吞噬血气而生,血气不绝,便不死不灭。
……
“该死!这群人到底是人类还是野兽?!”
一个神捕司的年轻捕快低声咒骂,此刻他的脸色铁青,眼中还混杂着些许恐惧。
神捕司的前进队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若不是此次进谷的人员俱是神捕司的精锐人员,可能早就折损几成了。
只见在众人面前,一群身穿兽皮裙,胸口纹着一只血红色的大虫子,口呼‘乌拉乌拉’的野人们远远地围着他们的马队。
若不是地上已经躺了上百具尸体的威慑,他们恐怕早就一拥而上,将神捕司之人撕成粉碎!
“外来人,这里是神灵庇护之所,你们没有资格进来!”
野人群体当中,一个头插彩色羽毛,看上去像祭祀的老者走出人群,朝着神捕司队伍大声呼喊。
“原来还有会说人话的啊!”
凌川是个火气性子,刚才他一人就斩杀了数十个拦路的野人,此刻说起话来更是杀机四溢。
“神捕司办案,都给我滚开!”
“拦者皆杀!”
“杀!”
身后神捕司众捕快高呼应和。
一股浓郁的杀机如乌云般倾泻过去。
祭祀老者脸色微变,却仍没有后退的意思
“这里是神的领地,外来人,速速离去,否则你们会受到神的惩罚!”
“乌拉乌拉!”
随着祭祀老者的威胁,周围聚集的野人们都高举双手,喊着众人听不懂的口号。
“怎么办?”
铁观音低声问道。
江平正看热闹呢,听到铁观音询问,左右打量半天,才发现是在问自己。
于是他眼珠一转,出了个馊主意道
“我看他们茹毛饮血的样子,应该是没吃过啥好吃的。
要不咱们请他们吃一顿,大家坐下来喝一杯,不就成好朋友了吗?”
“你觉得咱们和他们现在还能做朋友?”
铁观音眼神扫了一圈地上的野人尸体。
刚才这群野人悍不畏死的样子,即便是她这个见惯大盗恶贼的神捕司女神捕都感到心惊。
“咳咳,那就杀过去。”
江平语气淡淡地说着几百条人命。
“嗯?”
铁观音眼神奇怪地看着江平。
在她印象中,江平可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
他们杀过去当然简单,虽然这群野人悍不畏死,还有一股子怪力,可一点武功都不懂,面对神捕司这些高品武者只有被屠杀的份。
不过他们终究是一条条人命,神捕司又不是个个都是冷血屠夫,没看到连凌川这个看起来最心狠的家伙都没有随便动手。
刚才出手,是事急从权,如果能够有不伤人性命的办法,即便麻烦一点也无所谓。
他们是官,不是匪!
江平摊开手,无奈道
“没办法的,这群人祭祀虫神,一个个全都是疯子,看到他们胸口上的大虫子了吗?
那应该是苗地的一种蛊虫,他们信奉虫神,觉得自己死了也可以灵魂归于虫神。
所以就算用性命威胁他们也没用,相反,他们还会更兴奋。
你以为他们现在是在害怕吗?
他们是在等援兵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周围应该还有他们的几个部落,等到他们人聚集了,到时候要杀的只会更多。
鬼知道这群怪物怎么从苗地跑出来,还在这儿扎根了。
好家伙,我现在总算知道夜雨楼那么多蛊虫哪里来的了。”
江平啧啧称奇。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夜雨楼楼主跟苗地的关系不浅,甚至他就是苗地某一虫脉的传人也不一定。
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
自家姐姐的大腿可抱得香香的呢。
玩蛊也要讲个基本法的,不可能所向无敌,不然苗地之民早就冲出来一统天下了。
所以某个暂时还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宗师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你怎么知道这些?”
铁观音觉得自家弟弟身上又多了一层迷雾,每次她以为自己看透了,但总是立马又出现一份惊喜。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现在遇到事越来越喜欢找江平商量了。
要知道苗地一向封闭,就算跟赵国相邻,曾经还接受过赵国的册封,可赵国对他们仍是知之甚少。
只知道他们就窝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不招惹他们就没事,但一招惹他们,那就是大祸。
所以除了一些不怕死的药材商人,敢深入苗地之外,他们对外交流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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