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越想越气馁,索性直接放弃了挣扎,不再和顾南城争论,选择妥协,闷闷不乐道,“是是是,我是在上课开小差了,我是一点都不乖,行了吧?”
“反正顾南城,我也说不过你,你爱怎么说怎么说,爱咋咋地!!”
她说得气呼呼,小嘴巴撅起来,像是可以挂油瓶,可粉嫩嫩的唇瓣,让她看起来可爱极了,顾南城静静的注视了几秒后,唇角微微上扬,弧度微不可察,“行了,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现在长大了,不能说你了?”
“就不高兴,就是不能说。”恩恩闹小情绪。
“那作业还要不要做的?要不然干脆别做了,继续闹脾气去?”
“那不行。”恩恩想都没想便拒绝,“我可是跟爸爸保证了,要好好做作业,好好学习,好好补习,争取考个好成绩的,不能半途而废,不然多让人笑话,到时候全家人都觉得不行,那我不要面子的。”
当然,绝大多数的原因,她还是不想让顾南城看不起这个,以前她成绩差,却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也没想过要脸,要改变自己给别人看,她一直想的都是,反正有爸爸妈妈和顾南城宠着她,她无所谓啦。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有了这样稀奇古怪的小心思,居然会害怕自己成绩差,再不好好学习的话,就会在顾南城面前抬不起头来,她才不要这样,绝对绝对不可以让顾南城小看了。
对,就是这样,所以必须学,哪怕是在闹情绪,该学习的一点都不能落下,她要找回自己的面子,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好的。
“你还要面子啊,真稀罕。”顾南城被逗笑了,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恩恩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仿佛是熟透了的高原苹果,“闭嘴,你不胡说八道,我不会把你当哑巴。”
“那还要不要我给你讲题了?”
“要啊!!”
“可你刚刚要我闭嘴。”
恩恩憋屈,甚至想仰天长啸喊爸爸了,“顾南城,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不闭嘴,我闭嘴,我闭嘴好好听你讲题!!”
“这还差不多。”顾南城抬手摸了摸恩恩的小脑袋后,拿上笔,开始给恩恩讲题,为了讲得更通俗易懂,让恩恩能听得更明白,他一边讲,一边在草稿纸上画图。
这样一来,竟然没讲两遍,恩恩就听明白了,也不知道是最近脑子聪明了一点,还是顾南城这个老师当得合格,恩恩的学习状态那是一天比一天好,经过这段时间的补习,她的学习觉得轻松了不少。
“听懂了吗?”又一道难题讲解后,恩恩点头如捣蒜,“听懂了。”
“好,既然听懂了,我给你出两道类似的题,你自己解一下。”
数学题不就是这样,举一反三。
恩恩犹豫了两秒后,再次点头,“嗯。”
顾南城第一次自己开始给他出题,恩恩有点紧张,尤其是听到他的钢笔尖落在草稿纸上,轻轻沙沙的声音。
她看到那张白纸上飞快出现的习题,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液,虽然看过无数遍,但她每次依然忍不住感慨,顾南城的字真的是太太太好看了,尤其是列数字符号的时候,再想想自己,惨不忍睹。
就在她看得出神的时候,顾南城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膜中响起,同时,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脸颊上,“在想什么呢,做题。”
恩恩猛然抬头,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仿佛一不小心肌肤就要触碰上,恩恩吓得突然往后一仰,大概是动作的幅度太大了,椅子一下子也跟着往后摔去,眼见连人带椅子都要摔了,恩恩下意识尖叫,“啊!!”
“顾南城!!”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关键时刻,顾南城反应极快的接住了椅子,并且把椅子扶正,恩恩这才没有摔倒。
顾南城微微皱眉,“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他皱着眉头和刚刚焦急的样子,是在关心她对吗?虽然顾南城一直很关心她,但恩恩现在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
甚至想到刚刚他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脸颊上,再看到他隔得这么近的那容颜,脸颊就止不住的发热,发烫,好像是开水煮到沸腾,膨胀,随时都有可能要炸开。
她张了张口,磕磕绊绊道,“顾……”
然而刚喊出一个字,就听到了顾南城再度想起的声音,“本来小脑袋瓜子都已经够笨了,再摔下去,不是更傻了,到时候我还怎么教你,你能听得懂??”
恩恩脸上的热度,“刷”地一下全冷了下去,当她刚刚什么都没想好吗,亏她还在感动,还在小鹿乱撞,现在好了,小鹿直接撞死了。
“脸色怎么突然变得好差?”
恩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好意思问呢,都是被你气的好吗?
“你管我。”她气呼呼道,“做题,我要做题,不要跟我说话,免得打断我的思路。”
说完,恩恩拿上草稿纸,开始解题。
虽然解得很吃力,但终归是全都解出来了,等到顾南城给她打钩之后,她之前心里的郁闷早就一扫而光了,开心的像个有棒棒糖吃的小孩子,就差没手舞足蹈。
“乐个什么劲儿,你都初三的人了,这些题本来就该会的。”顾南城这样说,但其实还是很替她高兴,只不过他不喜欢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而已。
恩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你知道什么,这可是加分题,你又不是不知道,加分题难度贼大的,我从来就没有做对过,可你刚刚给我出的两道,我都对做了,顾南城,两道呢!!”
她反复强调两道,但过后又觉得自己傻气,尤其是顾南城看她就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两道题怎么了,加分题又怎么了,对于顾南城来说,不用过脑子就能解出来的。
她抱着草稿本,稀罕得跟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哼,顾南城,你脑袋聪明,你当然不会明白我的心情。”恩恩说了一个她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天才是永远都不会懂差生的心情。”
对,她跟顾南城还不是优等生和差生的区别,而是天才是差生的区别,优等生很多,但天才可是万里挑一,而顾南城就是那个万里挑一的天才!!
距离感,唉,第一次有了距离感!!
“放心吧。”本以为顾南城又要怼她两句,却不想他竟然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有我在,你不会永远都是差生。”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永远都是差生。
在顾南城说出这话时,恩恩看到他的那张脸,仿佛跟天使一样,头上顶着光环,不,是全身都在发光。
他的顾南城,在闪闪发光啊。
然而下一秒,顾南城补充道,“至少不会是最差的那一个。”
看吧看吧,就知道这个坏蛋不会那么好心。
“也请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不是最差的那一个,好歹有一两个给我垫底呢。”
顾南城被逗笑了,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都变得柔和起来,眉眼都是弯弯的。
恩恩深深吸了一口次,“顾南城,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嘴巴变得这么毒了,不损我你要死,是不是?”
顾南城只是笑,没说话,他笑起来,恩恩哪还有什么气,什么怨的,“顾南城。”
“嗯?怎么了?”顾南城听得出来,恩恩有话要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明明成绩那么好,你的朋友和老师都在说,你完全可以直接跳级,但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跳级念书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恩恩很多年,反正如果她是顾南城,她这么聪明的话,肯定跳级念了,干嘛要踏踏实实的,一级一级升?
顾南城静静的注视恩恩,看她好奇宝宝一样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要说,不跳级是因为想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吗?
他要说,不跳级是想离她更近一点吗?
一个级的差别,让他们在同一校区的时间很多,相处的时间也很多,所以,他不愿意跳级,他就想跟他没有那么远的距离,就想有机会多看看她,哪怕最后回到的是一个家,可白天在学校里,他也想看到她。
“还有!!”恩恩继续小嘴巴拉巴拉,“你才上高一,南大都破格录取你了,还有国外的学校,你怎么都不去?”
沉默了几秒后,少年淡淡的问道,“那你想我去吗?”
他的表情也很淡,甚至像是随口问了句,可谁都不知道,他的内心有多大的起伏,问出这句话,又花了多大的勇气。
恩恩愣了愣,似乎本来在等他的想法,结果没想到,等到的是他反问了一句,“嗯?”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老老实实回答,“作为你的妹妹来说,我当然希望你好啦,希望你该跳级跳级,该上大学上大学,只要你能有更好的前程,我都希望你去。”
“可是……”恩恩闷了闷说,“可是,出于私心,我是不希望你去的。”不希望他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离开她身边。
少年问,“为什么?”
“不知道。”恩恩不想说。
“出于什么私心?”少年继续问。
“哎呀你烦不烦。”恩恩被问得有些烦躁了,反正她就是不愿意说出来,“都说了不知道嘛,你还问问问,顾南城,你真的好烦,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烦。”
可不管她怎么说,顾南城都不生气,反倒心情还不错的样子,“那好。”
“那好什么?”
“你不希望我去,我就不去了我。”
“真的?”恩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亮晶晶的,像是万千星辰。
“当然是真的。”
本来他就不想去,他只想陪着她长大,一直陪在他身边。
现在他主动开口说不想他去,他更加不可能离开。
“啊,顾南城你真好!!”恩恩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一颗小脑袋就在他胸前蹭啊蹭的撒娇。
她离他那么近,身上少女的芬芳,直往他鼻子里钻。
她真的很香,洗衣液的香,沐浴露的香,洗发膏的香,还有特有的,只属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无意不让他着迷。
就在他抬手,想要也抱一抱她的时候,她突然在他胸口处呢喃了声什么。
虽然不太清楚,但他却分辨了出来,她在喊他,哥哥。
她很少这样喊他,有时候一年都喊不了几次,所以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他们是兄妹的事实。
尽管他们身上流淌着不一样的血液,可他是顾家人,他姓顾,他的户口也在顾家,他们就是兄妹,在别人眼里,和亲的没有任何区别,顾诺恩,是他的妹妹。
而他刚刚,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怎么能如此卑劣,龌龊?
手,僵硬在半空中,收回,故作嫌弃的说,“离我远点,不要抱着我,一身臭死了。”
“哪有!!”恩恩不服气道,“我香着呢,每天洗澡,香喷喷的很。”
他当然知道香喷喷得很,“那你准备抱到什么时候,不做作业了?不要我给你补习了?”
“哎呀,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不抱就不抱嘛,跟要了你的命一样。”恩恩终于松开了手,不满的嘟囔,“顾南城我跟你说,我刚刚就是太高兴了,才勉强抱你一下,以后你就是求我抱,我都不抱你,气死你。”
恩恩这时候,还只是随便说说,但万万没想到,将来居然真的被她说中了。
“我不会求你。”
不知道为什么,恩恩听到这话非常不高兴,“那你说的哦,要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说话算话。”
“还学不学习的?”少年瞧着她,不悦道,“废话真多,不学自己回房间去,不要耽搁我的时间。”
“学学学!!”恩恩在他转头拿课本的时候,朝他做了个鬼脸。
狗东西,总是上一秒让她高兴,下一秒就把她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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