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露回到医院的时候没有先去病房看唐母,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门锁上。
没有开灯,沉浸在黑暗之中。
想到司机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就觉得有些苦涩。
如果是在以前,她的确能够毫不犹豫地将过去抛开迎接新的事物,可是现在的她还有那份力气吗?
她不知道。
陆寒时给她的打击太沉重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真的会跟柳茹笙发生什么,她也从没想过,他会实实在在地背叛自己。
在唐初露的观念里,从来就没有什么酒后犯错,身和心分开这种事情。
身体的出轨必然伴随着心理背叛,除非双方都是各玩各的。
病房。
唐母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看到唐初露进来的时候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唐初露连忙上前一步,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膀,“您先别说话,有什么事我来说,您点头摇头就行。”
唐母慢慢收回视线,点了点头,眼神有些浑浊。
等唐初露坐了下来之后,一旁的唐春雨才有些忐忑地看着她,“姐,我听说姐夫找的肾被裴朔年给别人了,是真的吗?”
听到医院那些人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心里有些不相信。
裴朔年跟他们家的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可看着唐初露严肃又冷漠的神色,她心里就明白了这事不是空穴来风,“……没关系,姐夫那么厉害,他肯定还能找到另外一个匹配的人!”
听她一口一个“姐夫”地叫,唐初露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头,打断她,“我已经跟陆寒时离婚了,以后也不必再叫他姐夫,还有,妈过一段时间就会直接进行手术,裴朔年的肾型匹配。”
她话音刚落,不只是唐春雨,就连病床上的唐母都有些愕然地看着她,有些消化不了她刚才说的那些事情。
唐初露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眼里面满是红血丝,“事情就是这样,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不管是不是裴朔年给您捐肾,他跟我们家以后也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刻意抬头去看唐春雨,嘱咐她,“我知道你以前跟裴朔年关系很好,但是从我们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你姐夫了,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等妈做完手术之后我会给你们转院,以后这两个男人跟我们唐家没有任何关系。”
唐春雨没有说话,还保持着震惊的表情,“姐……”
她还想说什么,病床上的唐母忽然拉了拉她的手指,对她使了个眼色。
唐春雨立刻闭上嘴巴。
她脸上有些憔悴,因为唐母的事情好几天没有睡好,又因为这接连串的打击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迷茫。
唐母看了看唐初露,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强撑着说“既然已经离婚了,那以后就不要有过多的牵扯,记得财产分配的时候一定不能吃亏……”
“嗯。”唐初露应了一声,“他净身出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还以为离婚这件事情会给唐母很大的打击,没想到她反应得倒是很淡然。
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对自己的事情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对唐春雨那样上心。
唐初露苦笑了几声,在这里没呆多久就起身离开。
她走了之后,病房里面陷入一片寂静。
唐春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唐母瞪着眼睛看着她,小声地说“以后在你姐面前千万不能够跟裴朔年走得太近,知道吗?”
唐春雨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在地将头扭开,“知道了……”
唐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别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上次你去医院做产检,是裴朔年的吧?”
唐春雨猛然瞪大了眼睛,她心里有预感唐母是隐隐知道自己和裴朔年之间的事情的,但是却没想到连这种细节都知道!
她连忙解释“我没怀孕,我那是骗裴朔年的,他后来也直接拆穿我了……”
“我知道!”唐母打断她,表情很是复杂,叹了口气,“总之你以后离他离远一点,千万不能让你姐知道你和裴朔年之间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唐春雨有点不服气,“为什么?他现在跟姐姐都分手那么久了,难道就因为他曾经跟姐姐在一起过,我就不能够喜欢他吗?”
唐母被气得咳嗽了好几声,要不是因为她现在实在没了力气都想起来狠狠地敲打唐春雨的脑袋,“你以为这些道理我不明白吗?我说这些话还不是因为他已经找过我?他的心思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明明就是还惦记着你姐的!”
这种事情唐春雨当然也看得出来,只是不愿意承认,“惦记我姐又怎么样?他又没打算娶她,他现在还不是有好几个女朋友……”
“这些都是裴朔年的事,你不用去管!”唐母听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警告唐春雨,“现在你姐离了婚,身后就没个男人支撑了,只能够靠着裴朔年,他之前找过我,说只要你能够听话,他就把你安排到医院来,你不是考过了护士资格证吗?到时候他帮你提一提,让你去考个执照,说不定还能当个挂牌医生……”
“真的?”唐春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有些激动,她这样的学习成绩还能当医生吗?
虽然她每次都跟自己的同学说唐初露医生的工作一点都不好,又累又苦,但心里其实是很向往的。
很多人都来找她预约唐初露的号,在她面前大肆拍唐初露的马屁,知道唐初露不走后门不接礼物之后不但没有讽刺她假清高,反而更尊敬唐初露了。
她心里一直都酸溜溜的,听到自己也有机会能成为唐初露那样的人,自然是什么都答应。
下班时间。
车水马龙,灯火阑珊。
唐初露特意加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脱了白大褂,收拾好包准备回去。
刚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裴朔年在门口站着,对上她的视线时,脸上竟然还有些紧张,“露露……”
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只吐出她的名字,便没了下文。
他身上已经整理干净,但脸上还是有明显的淤青,嘴角也被人打破了皮,贴着创可贴。
唐初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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