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
陆母见病房的门关着,里面的陆寒时听不到她们说话,这才拉着柳茹笙的手走到一旁问她,“你们过去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闹到失忆这么严重?”
柳茹笙脸色僵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是很好的回忆,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不再提了。”
陆母明显还有些半信半疑,只看着她没有说话。
柳茹笙牵着她的手对她说“既然寒时已经忘记了,我们就别再去激他,万一对他的脑部有损伤……” 说到这里,陆母的脸上也有一些犹豫,再怎么样那也是她的亲儿子,她肯定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想了一会儿,陆母还是说“我们去问一下入江医生,先弄清楚他为什么会失忆。”
柳茹笙下意识就有些抵触,皱起了眉头,但是看着面前的陆母也不能够表现出来,只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了她,“好。”
…… 莫归暝以前没有想到过,原来面临着死亡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喧嚣,反而是寂静无声的。
就像坐在空旷的走廊上等着手术室的里面的一举一动,腕表的走针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一点一滴地敲打着最后所剩的希望。
他从来就没有这么煎熬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才有医务人员走了出来,有些虚脱地摘下口罩对他说“太太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她没有任何求生意志,而且有大出血的可能,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互相挤压导致胎位不正,如果立刻手术的话她的身体素质也不过关,不知道能不能够撑得过去……” “但如果再继续拖下去的话,胎儿很有可能会发生窒息,若是产生了毒素影响到大人,到时候连带着孕妇都没得救。”
唐初露忽然打断他的话,站了起来冷静地看着他,“现在必须要做手术,无论如何不能够有任何的犹豫。”
那个医生还是有些纠结,“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很差……” “再拖下去的话只会一尸三命。”
唐初露坚持道“一定要立刻手术,不能够再等了。”
之前送过来的时候许清嘉的羊水就已经浑浊,如果再等下去,胎儿只会发生窒息性中毒死亡,又或者直接让孕妇也发生感染,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
莫归暝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从两个人的对话和氛围中感觉到了一丝急迫,额头青筋暴起,眼底早就已经是一片猩红,“你们之前不是说有七成的把握能够让她安全生下孩子吗?”
那个医生一脸的为难,“我们也没有想到情况会变得这么突然……” “你没听到刚才这个女人怎么说的?
现在就手术,只要能救她的命,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几乎是朝着他吼了出声。
医生后退一步,脸上越发为难,“我们当然知道立刻手术才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太太她不是普通的血型,而是恐龙血,一个城市都很难找出几个人,能够符合献血条件的更是寥寥无几……这个时候上哪里去找合适的血源?
贸然开刀的话怕是会有危险。”
他忽然有些可惜地说道“我记得北城有一个医生是rh-null型血,这种血型是黄金血可以给任何一种血型输血,非常宝贵,当时知道这个血型的时候北城血站都震惊了吧?
她自己是个医生,应该每年都会定时体检,也会抽取一定的血量存起来以便应对突然情况,只是那个医生之前因为一次舆论事件离职了,不知道能不能够联系到她……” 唐初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移开目光,没有去看旁边的男人。
莫归暝沉着眉眼,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唐初露,眼里很明显有审视的意味。
他的话是问那个医生的,眼睛却直直地落在唐初露身上,“……是不是个女医生?”
“是的。”
“在北城中心医院工作?”
“……对。”
“姓唐?”
那个医生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先生怎么都知道?
难道已经联系过她了?
她有说血库里面还有没有备用的血吗?”
他话音刚落,唐初露就出声打断了他,“已经没了。”
“你怎么知道?”
那个医生看了她一眼,刚要继续问,莫归暝就直接打断了他,“现在是不是只有手术才能够让她活下来?”
医生点了点头,“是的,不但必须马上进行手术,而且半个小时之内要有备用的血源,否则很可能因为大出血……” “我知道了。”
莫归暝提高了音量,声音越发僵冷,甚至不愿意听到那个太过于冰冷的词汇。
“那就手术。”
他闭了闭眼睛,“需要任何东西我会尽力去找。”
医生叹气,点了点头,“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手术室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莫归暝按了按眉心,转身看着唐初露,“是你,对吗?”
唐初露看着面前男人有些颓废的模样,眼神有些晦暗。
这还是高高在上的莫先生第一次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用的是询问的语气,而不是祈使句。
她抿了抿嘴角,过了一会儿才点了一下头,“对,但我没有办法给她输血,我的身体不允许……” “救她。”
莫归暝有些激动地打断她,“你要什么都可以。”
唐初露皱了一下眉头,“这不是我要什么的问题……就算是你求我,我也……” “求你。”
男人干脆利落地打断她。
唐初露顿了一下,随即愕然地看着他,“你……” 只是短短的相处她就看得出来莫归暝是怎样一个自负又骄傲的人,这样的男人就是打断他的骨头也看不到他跪下的样子,放干他的血也未必能听到他求一声饶。
可是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把“求”字说出了口。
莫归暝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开口跟一个女人求一件事。
他从来没有求过谁,本以为说不出口,但是当男人的自大和骄傲被放在天平上比较,而另一头放置的是许清嘉的性命时,说出那个字却比他想象中要轻易太多。
莫归暝的眼底猩红一片,声音沙哑到一塌糊涂,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又重复了一遍,“救她,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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