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于飞没有回宫,被秦红英带着,直奔少年军。发现了那么多军械,于飞已经不敢怠慢,这件事超出了他的预料,必须禀报皇帝了。
少年军的猪圈里,点着一堆火,陈景元和秦征席地而坐,正在你一碗我一碗的喝酒。两名倒霉看守又被打晕,倒在一旁。
白天的时候,他们已被陈景元打晕了一次。醒过来后,见秦征好好的绑在柱子上,只以为是被少年军偷袭了,并没有上报。又不知是谁打的,找人又找不到,说出去更丢人。
两人正说着话,眼前火光一暗,一身黑衣的秦红英,从营房顶上跃下,带起一阵风,吹的火星乱飞。
“秦将军,我们又见面了。”于飞从秦红英背上下来,站在了两人面前。陈景元和秦征见到于飞,一点也不奇怪。
“见过殿下。末将有负所托,还请殿下责罚。”秦征低头请罪。心里很是窝囊,事情搞砸了,自己被关押,还得殿下深更半夜来搭救。
“贼人狡猾,不怪你。”于飞扶住秦征,说道。
转头对陈景元说道,“道长,事情超出了预料,需要你进宫向爹爹禀明情况,立刻抓捕。”
“发生了何事?”陈景元一惊,追问道。
“我们在金楶家里发现了密室,供奉着弥勒,还藏有大量军械,足够装备万人。”秦红英简单明了,一句话说清了。但陈景元和秦征都被震惊的呆愣了,怔怔的消化着这个惊悚消息。
“摩尼教?”陈景元咬牙,一字一字的说道。
“错不了,我亲自辨认了佛像,万字符是反的。”秦红英道。
于飞不明白他们说的万字符,但想来是确认摩尼教的标志。见陈景元明白了来龙去脉,遂说道,“道长进宫请旨,派兵分两路。一路抓捕金楶,一路包围少年军。”
“好,贫道立刻进宫请旨。”陈景元说完扭身就走。有秦红英跟着,他并不担心于飞的安全。
“秦将军,我们也有任务。”于飞看着秦征说道。
“请殿下吩咐。”秦征躬身抱拳。
“你带路,我们去清剿金楶的党羽。”于飞说道。
“我们?三个?”秦征不自信了,对方人可不少。
“偷袭,一个一个的抓。”于飞笑了,有秦红英这个大高手,一对一,军营应该没有对手。何况自己也不是没有武力。
“哈,好。”秦征明白了于飞的策略,心里佩服的要死。
自己的脑袋就是石头的,干嘛要大张旗鼓的抓?偷袭不可以吗?只要能胜利,何必在乎什么光明正大?
接下来,就是秦红英的表演时间,根本没有于飞什么事儿。秦征负责引路,秦红英负责出手,无声无息,游荡在军营里。
金楶的党羽多是江湖人物,本是很警觉。奈何身在军营,放松了警惕,偏又遇到了一个大高手。警戒的哨卫,最先被干掉,然后就是挨个的抓人,遇到反抗立时被击毙。
随着被抓的人越来越多,天空也渐渐透出了亮光。
此时,秦征身后,已经跟着十几个人,都是秦征悄悄叫起来的教头,知根知底。手持弓弩刀枪,随着秦红英一起行动。
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老军伍都知道,这是大队骑兵奔袭,才能造成的动静。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外面的队伍,是敌是友。于飞知道,皇帝派的兵马到了。
“传令,全军集合。”于飞下了命令。
军中号角响起,尖锐的声音刺破了黑暗,迎来曙光。于飞很是利落的跳上点将台,小小的孩童,挺胸肃立。身后,虎头军旗猎猎作响,迎风招展。
一队队少年军,从营房中跑出,快速集结。四百二十人,一人不少。片刻间,校场上,一色的黑色军服,手握长枪,齐刷刷的站出八个方块阵。凛凛军威,弥漫而出。
“少年军。”于飞扬声高喝。
“嘭”的一声闷响,少年军肃立,行持枪军礼。
“我少年军,皆忠义之后。”于飞的声音里,带着混元一气的气劲,虽是童音,却透着威严。
“我少年军,将是一支虎狼之师,纵横天下、锐不可挡。”此时此刻,小小的身姿,让人恍惚,分明有着沙场军威。
“我少年军,凛凛军威,不容亵渎。”
“万胜,万胜。”队列发出齐吼。
这帮少年,自成军,第一次正式面对少年军统帅。尤其是受了多日委屈之后,一个个面色涨红,神情激动。这才是他们效忠的真正统帅,不是金楶那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杀,杀,杀。”少年军发出怒吼,情绪高亢。
于飞要培养的是一群虎狼,不是乖宝宝。没有杀气的部队,只是一群羊而已。少年军注定会走上战场,充满骄傲,势不可挡。
而现在,于飞要赋予他们的,正是军人的荣誉。
七十八名贼人,被当场击杀了四人,其余的一个不少,都抓到了这里。军服已被扒去,全被捆绑的结实,跪在点将台一侧,等着他们的,将是枭首一刀。昨日,他们还在营中耀武扬威,今日,只剩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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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金楶被破门而入的军兵,用长枪顶在了被窝里。阖府上下一片鸡飞狗跳,稍有反抗,立刻被毫不留情的击杀。
皇帝赵祯的动作很快,听到陈景元禀报的内容,惊得手都开始发抖。但,好在是终于找到了。他一直担心的军械,误打误撞,竟被陈景元查了出来。
随即传旨,调动皇城司军兵,由王怀举亲自带队,连夜抓捕。
王怀举身怀圣旨,可不会老老实实的敲门。直接学秦征的法子,蹶张弩破门,一冲而入,瞬间就控制了整个府邸。
按着陈景元的提示,很容易找到了密室。一箱箱的军械被抬出来,打开盖子堆在院子当中。明晃晃的手刀,一捆捆的箭矢,看的王怀举直抽冷气。
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命运。东京城中,藏着如此多的军械,他居然毫无所觉?若非陈景元,这些军械,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皇帝能饶了他吗?
“呵呵,金判官。”看见披头散发的金楶,被上了重枷带出来,不由冷笑着叫了一声。“真是好手段啊,藏的够严实。”
金楶面色铁青,嘴角流血,一言不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天公不作美,那一切算计都是云烟。行藏败露,除了一死,别无它途。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王怀举也不多言,挥手让人将金楶带走。他的事情还多着呢,抓捕了金楶,自然要顺藤摸瓜,牵出一串来。能不能挽回皇帝的信任,就看后续之事是否办的妥帖。
“菜魔教。”王怀举当然知道菜魔教,他们杀人事魔,一直是朝廷抓捕的对象。以前在荆襄一带活动,现今竟吃了豹子胆,潜进京师来了,当真是好胆。
“禀都知,搜到了一本册子。”有兵丁躬身禀报。
王怀举接过,一本红色的册子,封面写着几个金色的字,大乘十住菩萨册宝。翻开看看,是摩尼教册封金楶的文书。
“十住菩萨,身份不低嘛。”王怀举嗤笑一声,将册子扔给了兵丁。有了几百箱子的军械为证据,这册子可有可无了。转头吼道,“都查的仔细点,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
开宝寺的钟声远远传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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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海又一次来到了解家。解家虽然烧的狼狈,其实只是毁了一间书房,其他的房舍并没有烧到。除了解纲,解家也没有死人。
老海已经看过解纲的尸体,口鼻干净,没有烟尘。这说明解纲被杀死后,凶手才点了火,毁尸灭迹。大牢里押着的黑衣人,无论怎么用刑,都是一字不吐。
虞敬中倒是没甚骨气。进了皇城司,还没用刑呢,自己就吓软了,问什么说什么。倒卖军械的事,他已经干了三年多,每年流出去的各式军械,得有上万具。但具体多少,虞敬中说不清楚。
与他交易的人,虞敬中交待出了四个。有名有姓有住址,但是一个也没有找到,早不见了踪影。
至于军械的去向,他说不清楚。每次交易,都是有人找到他,谈好价钱,约好时间。然后,拉着残破的军械,换走武库崭新的军械。虞敬中只负责开门收钱,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王拱辰向老海通报这些事的时候,很是无奈。本指望虞敬中能交待出一些线索,谁知,竟是个只知贪财的糊涂蛋。连卖出去了多少军械,都是稀里糊涂说不明白。
按说,凶手被当场拿获,已经可以结案了。但是军械没有找到,王拱辰无法向皇帝交待。只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老海的身上。
这次,老海却无意中,听来了一条线索。
解纲一死,他的妻妾也乱套了,一个个忙活着争金争银。一名侍妾站在院里,骂骂咧咧的说道,“早瞧着那田虎不是正经人,偏就不肯辞了他。现在好了吧?老爷都烧死了,他倒是跑的没影儿啦,最是没良心。”
“哟,还惦记着田虎呢?快卷了包袱,找他去啊。”又一名侍妾立刻提高了音量,一阵奚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家里还少了一人?老海立刻来了精神,找了几个下人一一询问。
原来这田虎,乃是家里的护院。长得人高马大,武艺高强,很得解纲的信任。但是出事的前一天,田虎离了家,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田虎的住处,离着烧毁的书房不远,西厢的一处单间。房间的摆设简单,一目了然。给老海的第一印象,就是整齐干净。桌案上的书籍纸张,床榻上的被褥衣物,所有物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这都是田虎自己收拾的?”老海问道。
“都是他自己收拾,也不让旁人进来。”解家管家说道。
“他平日里有何消遣?”老海一边问着,一边在屋子里查看。
“平日里,他很少出门,闲了都是练拳打熬身体。”管家似是思索了一番,说道。
掀了一下床单子,床下放着一双沾满泥浆的靴子。老海眼睛一亮,伸手给取了出来,举起仔细的看了看,问道,“这是田虎的?”
管家凑近瞧了半晌,伸手翻开靴帮看了看,点头道,“应该是他的,家里没人穿这种皮靴子,臭脚。”
老海对靴子上泥浆很感兴趣,摸了摸,已经半干,结了硬块。看着颜色,他判断,靴子沾上泥浆,起码有三四天的时间,正好是解纲出事的头一两天。
“田虎还有别的住处吗?”老海问道。
“别的住处?”管家皱眉,想了半天摇摇头,“没有吧,没听说他还有别的住处啊。”
“仔细想想,他有什么亲戚没有?”老海慢慢的引导着管家。
“对对,他有个远房的姨母。”管家猛然间想起,“汴河边上,开了家磨坊。”
“可有字号?”老海精神一振。
“字号倒是不知道。”管家讪讪的笑道。
老海不再询问,招呼手下一班差役,匆匆而去,直奔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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