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秦红英住进了玉璋苑,贴身保护二皇子赵曙。
起因却是东京城里,突然闹起了妖怪。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他亲眼见到了那妖怪,像个帽子,黑乎乎的,飞的极快。
谣言像瘟疫一样,迅速的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声称,他们看见了妖怪,不仅会飞,还会变化。一到夜里,就出来伤人。
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东京城人心惶惶。天一擦黑,家家关门闭户。繁华热闹的夜市,也变得冷冷清清。
开封府为了稳定人心,派出了大量兵丁差役,持着火把刀枪,沿街巡逻。但是,事情出乎意料。开封府的举动,仿佛印证了妖怪真的存在。不仅没有将谣言压下去,反而变得更加汹涌。
“前天夜里,崇仁坊出了事。”秦红英幽幽说道,“一家十几口,全死了。伤口全在脖子上,就像是狼爪子一把抓死。”
秦红英用手比划了一下,吓得周围一片惊叫。
秦红英穿着禁卫的服饰,很是英武。但她的神情,却暴露了心底隐藏的恐惧。没办法,囿于此时人们的见识,人人敬畏鬼神,对神秘未知的自然充满恐惧。
妖怪一说,正好击中他们最脆弱的神经。
即便是秦红英这样,身具高超武功,同样对神秘莫测的妖怪感到害怕。但她心里挂念于飞,虽然心里惴惴不安,依然要进宫,只有守在于飞身边,才能让她心情稍定。
香草、六毛等人,也一起回到了玉璋苑。
六毛五人醉酒的当日,陈景元发了大脾气,自是一番狠狠的教训。不过,这五人修炼混元九式,皮糙肉厚,根本不当回事,嘻嘻哈哈就抗了过去。
香草是当仁不让的大师姐。恼恨他们出去不带自己,给陈景元出主意,让六毛等人抄书。这下可比打一顿厉害,直抄的六毛手脚抽筋,痛苦不堪,一副生无可恋的架势。
原本,五个人一进玉璋苑,立刻开始撒欢。冲着二十多名少男少女,抢着炫耀那天的神武英姿,连说带比划,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直让一帮少年围着他们,崇拜的眼冒金星。
于飞听的一脸生无可恋。为什么?行动不自由呗,羡慕呗。
看看这五个棒槌,活的多精彩。高兴了溜出去喝喝酒、听听说书,不高兴了就逮个倒霉蛋揍一顿。没心没肺,无忧无虑,这才是童年的样子好不好?
哪里像他?于飞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整天长吁短叹,开始忧国忧民。他已经竭尽自己所知,努力的改变大宋的命运,但是年纪有限,能力也有限。
上一世,与西夏的三场大战,就是大宋走向衰败的转折点。从此一路滑坡,再也没有站起来。那么这一世呢?眼下就要发生的战争,会走向哪里?于飞不知道,所以很担心。
秦红英也很担心,不过和于飞不同。她担心的是妖怪会不会杀到皇宫里来。为此,她进宫做了禁卫,贴身保护于飞。
此时的东京城,已被巨大的恐慌笼罩。
随着有人家被妖怪杀死,谣言更是喧嚣到了天上。有说那妖怪变化成一头狼,闯入人家生吃人肉。也有人说,谁家的谁谁被妖怪给吃了,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有人说,哪个颇有胆气的年青人,曾拿起刀枪抓捕。可是,那个妖怪飞行极快,转瞬即逝,根本追不上。
大户人家有护院,普通百姓可就惨了。到了夜里,一家人也不敢睡觉,拿着棍棒菜刀,一晚上敲锣叫喊,给自家壮胆,也想借此吓退妖怪。
于飞不信什么妖怪,但身边的宫女內侍,一个个瑟瑟发抖,满脸惊惧。年纪尚小的一帮小会计们,更是小脸吓得煞白。眼睛四处乱瞅,暗影里好像都藏着妖怪。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反过来想,有妖则事必反常。西北战事一触即发,偏在此时,京城出现了妖怪作祟?这谣言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吧。
这是有人要生事啊,于飞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究竟是西夏细作,还是有人借机生事?
皇帝赵祯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阴谋。
他已经得到奏报,竟然连禁军军营中,也开始疯传妖怪杀人的消息。甚至有军卒,被杀死在营房里。仵作验过尸体,伤口在脖子上,整个脖子被利爪刨开,疑似狼爪。
这个奏报让赵祯惊疑不定,难道真是妖怪?
“官家,子不语怪力乱神。定是有人暗中蛊惑,以达不可告人之目的。应责令开封府严查,找出谣言源头予以重惩。”
宋庠往前一步,躬身说道。宰执重臣,自有见识,岂能惑于此等子虚乌有之事。以阴谋论推理,才符合朝臣的思维逻辑。
“启禀官家,”郑戬身为枢密副使,更关心军队的稳定。“禁军护卫京城安危,责任重大,不容有失。如今军中谣言四起,恐有人趁机作乱。必须严令各军,立刻将谣言弹压下去。”
皇帝默默的听着,没有立即表态。这些话都是应有之义,中规中矩,说不上错,但也无甚大用。
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妖怪杀人之事愈演愈烈,东京城眼看就要大乱。想要彻底解决恐慌危机,非霹雳手段不能建功。
“张卿有何良策?”皇帝赵祯点名了。
御史中丞张方平素有见识,能谋善断。见皇帝问询,跨前一步说道,“回官家,臣有一策,或可止住谣言。”
“哦?”皇帝大喜。“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设下重赏,令百姓向官府举告。”张方平沉声说道。
如此简单?皇帝愣了一下,与自己的期待相差很远,这可不是张方平的水准。转头看向晏殊,却见晏殊已是眉头皱起。不对,皇帝一醒神儿,再细细琢磨,才恍然大悟。
“厉害。”皇帝赵祯暗暗赞道。
重赏一出,必有人垂涎。能将幕后之人抓到,那自然最好。即便抓不到真凶,也能引动民间贪念,攀扯出一些倒霉蛋。
到时,只要告诉百姓,真凶已经抓到,所谓妖怪,根本就是一个阴谋。是有人别有用心,图谋不轨。百姓明白不是妖怪作祟,自然不会再恐慌。谣言不攻自破。
此策果然是深谙人心,端的老辣。虽然有些故意引导百姓,攀诬无辜之人,稍显阴狠,但非常之时,自要有非常之法。些许瑕疵,在快速平复谣言之前,可忽略不计。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皇帝赵祯立时感到一阵轻松。说是阴谋,其实也是猜测,毕竟时机太巧。到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皇城司的探事察子,日夜监控着东京城。汝南王府自然是重点监视,有什么风吹草动,皇帝了如指掌。
自从发现密营,皇帝赵祯对汝南王府起了戒心。虽说没有拿到证据,不能把汝南王府怎么样,但是,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皇帝不动声色,自然是要让赵允让自己跳出来。
现在赵允让装起了孙子,缩在王府不露头,还真的让皇帝无可奈何。但是赵祯相信,就没有不吃腥的猫。只要心中有图谋,蹦出来搅风雨,那是迟早的事。
陈景元对皇帝说过一件事,汝南王府曾经为了抢夺铁矿,杀了秦红英一家。这件事让皇帝联想起一封密信。信上说,甲三千副,弩五千具,矢三万两千支,已至密营。
制作这些武器,当然需要大量的铁,抢夺铁矿也就顺理成章了。但是,有多少这样的铁矿?是否还有其他的产业?答案是肯定的。隐藏在暗处的,肯定比暴露出来的多的多。
皇城司已经派出人手,分赴全国各路秘密查访。赵祯现在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耐心等着他的大堂兄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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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认为自己是辽国人。事实上他的父亲就是辽国人,不过他的母亲却是江南汉人。而他,继承了母亲的清秀温婉。在他身上,一点看不出辽国人的影子。
因为长相的缘故,他从小被秘密带走,受到严格训练。十七岁,他受命赴南朝科举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所在,乃是南院僧录司的一处训练场。自己是幸运的,很多同伴已经死去了。
“二十年了啊。”对着烛火,刘清长叹一声。
他都已经忘记自己辽人的身份,真的和宋人一般。习惯了南朝精美的饮食,穿着华美的服饰,说着大宋官话。他已官至开封府推官,已经娶妻生子,他已是正常人。
十天前,一早醒来,却猛然见到枕头旁边,放着一支青铜箭簇。惊愕了很久,万分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他不敢,这是南院僧录司的信物。
南院僧录司没有忘记他,现在找来了。
箭簇就是军令,刘清没敢耽搁时间,立即起身外出。僧录司有规矩,潜伏的暗桩见到箭簇,必须在当日,与对方取得联系,否则视为背叛,杀无赦。
走到街上,招手叫过一辆载客的马车,向西城而去。到了西门,又换过一辆马车,出城绕向了北门。
一个多时辰过去,刘清坐到了一间包厢里。他的对面是一个妇人,三十多岁,脸如满月,身宽体胖。经过必要的切口验证身份,才说起了正事。
“上头有令,送两名女子入宫。”妇人说道。
“入宫?”刘清愣了一下,这事说简单很简单,推荐给内侍省,只要女子身份没有问题,就可送入宫中。
但也很不简单,因为去年曾有刺客混入宫中,现在检查的更细致严格,甚至连推荐人都会被皇城司调查。
“可有问题?”见刘清沉吟,妇人问道。
“没有。”刘清迅速答道,哪敢有问题?僧录司的规矩,明知有危险,也必须服从命令。
“她们的身份都已造好,是你老家来的堂侄女。”妇人说道,“两天后,她们就会到东京,投靠你这个堂叔。”
刘清点点头,没有说话。这是命令,可不是与他商议。
“这次随我一起来的,还有四名绿林高手。需要你为他们安排一个身份,方便留在东京。”妇人看着刘清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你让他们来见我即可。”刘清沉声应下。
“很好。”妇人站起身,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再等几日,待安排了你的侄女们进宫,你就可以撤离了。”
“哦?”要撤离了吗?刘清恍惚了一下,竟猛然生出舍不得的情绪。神思不属的走出酒楼,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自己彷如遗世独立,与他们越来越远,格格不入。
哪里是遗世独立,分明被抛弃了。大辽早已没有自己的家,如今大宋的也要失去了。天地之间,自己已无立锥之地。
收回纷乱的思绪,刘清苦笑一声。死亡才是细作的归宿,被抛弃反而值得庆幸,起码还活着。但僧录司准许自己活着吗?
摇摇头站起身,他还要去一趟开封府大牢,把那四个憨货放出来。那一日,六毛等人跑的太快,这四人可没有那么好运。
围观的百姓不依不饶,群起指责四人对皇子不敬。刘清身为开封府推官,众目睽睽之下,哪里敢放这四人离开?只能先抓回开封府,关进大牢,再运作一番放出来。
这四人断胳膊断腿,纵然已经医治,怕也要留下残疾。身为绿林之人,这就等于是废了。即便出去,也派不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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