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念化刃,斩人魂魄。无声无息,神鬼莫测。
天魔无相功法,神秘非常。神念化刃,正是其独有法门。一刀斩出,不伤筋骨血肉,却伤人魂魄。中刀之人,轻则神魂受创,变得痴痴傻傻,重则魂飞魄散,立时身死当场。
无相玄功,分三层境界。所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一步一层天。每一个境界,都是神奇无比。
于飞自得到功法,修炼没有瓶颈。虽说法诀晦涩、艰深难懂,但他的脑海中,有邪道人的记忆。这些记忆,就是最好的师父。他只是照着法诀,重新修炼一遍,无不水到渠成。
炼精化气境界,修到极致之时,气血凝练,骨骼随意变化。曾经金狼身化帽妖,全身缩成一团,就是因为修炼天魔功。只不过,金狼所得神功法诀不全,修炼似是而非,终难寸进。
于飞的身体骨骼,早可以伸缩变化。只是身在军中,这技法派不上用场,是以从未施展过。倒是天魔掌,由于多次与人打斗,知道的人不少。掌法霸道,中者筋脉尽碎,令人胆寒。
至于神念化刃,却是于飞的杀手锏。
自晋入炼气化神,神念离体外放。在于飞的感觉中,世界已经大不一样。即便闭着眼,身前身后,无不清晰可见。一草一木、脉络宛然,小小飞虫掠过,羽翼肢体,皆清清楚楚。
这样的视角,令于飞新奇不已。好似头顶上方,被安装了雷达监控,方圆二三十步内,如掌观纹、清晰可辨。
最神奇之处,却是神念,竟可以凝练如刃。看不见、摸不着,瞬发即至。敌人无从躲避,更无法抵挡。试想想,一刃发出,敌人无知无觉,毫无伤势,却已悄然死去。这般诡异手段,何人能敌?
只不过,这阴人的大招,无法随意施展。
于飞修炼日短,神念尚稚嫩。外放的距离,最远三十步。竭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两击。至此,已是头脑昏沉,需得调息良久,才能恢复过来。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用。
此际,他与无欲真人,打斗正烈,一时胶着不下。无欲真人修为深厚,动静之间,妙招叠出。比起闯营的老道,即便有所不如,也是相差不远。这时候,于飞哪敢大意?
眼见另有三人,从三个方向,向自己围过来。
与无欲老道,正占据了四象方位。
于飞暗暗警觉,对于合击战阵,他可不陌生。曾经在宫中,见识过五行棍阵,威力巨大,不容小觑。一旦被围上,阵法运转,四人合力,自己绝难是对手。再想脱身,难上加难。
一招不慎,说不得,还有性命之危。
于飞心中一急,神念化刃,陡然发出。二十步开外,无欲的大弟子,一声闷哼,软倒在地。这番变故,把几人吓了一跳。登时站住身形,谨慎的四处观望。他们以为,林中有人偷袭。
无欲却不同,他是先天高手,灵觉敏锐。林子中,除了他们,再无旁人,不可能有人偷袭。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大徒弟,已经没有声息。这诡异的死状,让无欲惊恐莫名。
他修炼了上百年,见识自然不差。这般手段,像极了传说中,神念化刃的功法。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神念化刃,早已失传。传说中,神念化刃,修炼的是神魂。其功法凤毛麟角,晦涩艰深。数千年来,从未听闻功法出世。只有一些大宗门,典籍中有些描述,也只是只言片语。
“去看看,老大身上可有伤?”无欲心神大乱,抢攻两招,翻身跳出战圈儿。远远离开于飞,冲着徒弟叫道。
若真是神念化刃,哪还敢战?能不能逃的走,得看天意。
于飞纵身而起,直扑无欲。
眼见敌人心乱,他岂会错过机会?混元一气运转,手掌上,好像透出光晕,挟着风雷之势,击向无欲胸腹。敌人战阵不成,于飞心中略松。不由战意大起,一声长啸,响彻树林之中。
正这时,林外马蹄轰响。却是于飞亲卫,追了过来。他们的马速太慢,跟不上玉狮子。但是身负护卫职责,不敢不追。打马如飞,顺着玉狮子蹄印,终是找到了树林来。
无欲再无战心,躲过于飞掌势,纵身而走。三两下晃身,已经掠上树梢儿,眨眼消失不见。先天高手身法快捷,起意要逃,那是一点办法没有。即便于飞,也不觉得自己能追上
剩下一男一女,连宗师境也不到。眼见自家师傅,舍了他们独自逃走,顿时心慌意乱,掉头向林中窜去。只是没跑出几步,就被于飞追上,三拳两脚,全打晕了过去。
“参见都使。”军兵进了林子,看见于飞,立马行礼。
“嗯,把他们都带回去。”于飞说道。
原本四个敌人,跑了一个,死了一个。剩下俩,被捆成了粽子,撘在马背上驼着。一队人随着于飞,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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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功法秘籍,被无欲真人夺走。
一夜间,消息传遍徐州。江湖绿林,几乎无人不知。一股更大的势头,正向周边蔓延。过不了几日,怕是天下皆知。
皇城司侦骑四出,到处抓捕江湖人。
徐州境内,一时鸡飞狗跳。江湖人以武犯禁,逍遥纵横,让官府无奈。但是,真碰上皇城司,他们也只能逃窜。皇城司,不同于寻常官府。其中高手如云,武力强悍,谁能对战?
这一番抓捕,彭城县大牢,一下子人满为患。不少江洋大盗,纷纷落网。盗匪山寨,更是剿灭无数。起获的钱粮、兵甲,一车车拉进彭城。百姓涌上街头,争相观瞧,无不叫好。
漏网的绿林,哪里还敢留下?卷了钱粮,向四周逃窜。
徐州地界,顿时为之一清。
随着一天天过去,江湖上,掀起更大风浪。
无数高手出山,寻找无欲真人。奈何,无欲消失无踪,竟遍寻不见。这一下,更坐实了传言。人们不难猜测,此前,皇城司发疯,定是皇子丢了秘籍,才会这般大动干戈。
前后一结合,皆是认定,秘籍被无欲夺走。现今不见人影,定是躲了起来修炼。这一来,人心更见亢奋,越来越多绿林,开始搜寻无欲下落。天魔掌的诱惑,烧红了人眼。
“小子,这一手儿够高明。”谢蕴南嘿嘿干笑,盯着于飞看。脸上不阴不阳,完全看不出喜怒,却不知他是何意。
“谢蕴南,你怎的又来?”一挑帘,秦红英从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红红的果子。看见谢蕴南,立时没有好脾气。
“臭丫头,怎的跟长辈讲话?”谢蕴南眼一翻。
“呵呵,你算哪里的长辈?”秦红英呵呵一笑,顾自走到于飞跟前,选一个大个的果子,塞到于飞嘴里。她当然知道,谢蕴南和陈景元,两人平辈论交。自己是陈景元徒弟,自是小辈儿。
两人斗气儿,于飞不闻不问。狠狠咬一口果子,汁水四溢,香甜可口。陈景元、秦红英,加上谢蕴南,这三人似敌似友,关系诡异的很。斗嘴算什么?动手都是常事儿。
三日前,秦红英赶到彭城,正碰见于飞进城。自这一日起,于飞的贴身近卫,就算换了人。谢蕴南被撵走,不许靠近于飞。秦红英言之凿凿,谢蕴南曾入宫行刺,不是好人。
谢蕴南气急,却争辩不过。话说回来,和女人斗嘴,哪个男人能赢?斗嘴不行,干脆动手。结果,秦红英功力大进,不弱他几分。若是不施辣手,一时半刻,竟战胜不得。
“某知道了,祸水东引的法子,定是你出的。”
谢蕴南见着秦红英,一下恍然大悟。这个老魔女,心眼儿贼多,睚眦必报。祸水东引的法子,只有她才想的出。
“就是姑奶奶出的,你要怎的?”秦红英炸了。
“嘿嘿,你可要当心。无欲走投无路,定来找你报复。”
谢蕴南久在江湖,深知此法厉害。一旦传出,无欲再难安稳。无论他如何解释,也是无人肯信。不想身死,只能亡命天涯。人被逼到极处,难免狗急跳墙。一个先天高手,让人防不胜防。
他来找于飞,正是因为此事。谢蕴南担心,逼急了无欲,会对于飞不利,是以想着提醒。毕竟,只有日日做贼,哪有夜夜防贼?心里不无埋怨,实在是这法子,逼狗入穷巷,有些欠妥。
秦红英是谁,何正当然清楚。
秦红英法子一出,何正立马配合。派遣皇城司,四处散播消息。为了演戏逼真,又来了一出大索全城。江湖绿林,可是遭了殃。不过百姓倒是乐见,盗匪被擒被杀,自是大快人心。
“前辈,狄帅的病情,可有好转?”于飞问道。
他进城当日,就见到了狄青。狄青卧床不起,已经瘦脱了形。四十多岁的人,竟是满头花白头发,憔悴不堪。与上次相见,不过两个多月,却是判若两人,于飞一时不敢认。
“唉,狄青的病情,不容乐观。”谢蕴南叹息。
狄青每战必先,身上的伤,多到数不清。
这一回,狄青祸从天降。好端端遭人弹劾,硬被扣上一项,杀害军兵的罪名。兵权无辜被解,押送京城受审。狄青心情郁郁,愤懑难舒。加上天气炎热,旧伤发作,一下病倒。
于飞到来时,狄青已病倒多日。郎中请了不少,却不见起色。于飞知道,谢蕴南医术高超,因此拜托他,给狄青治病。
“狄青的身上,大伤小伤无数。这些伤势,多是未曾根治。或是当时不及救治,或是仗着身体强壮,总之,伤未尽除,而是潜伏了下来。时日长久,积出了大病,神仙乏力。”
“竟无治了吗?”于飞惊跳起来。
“狄青伤不难治,难在修复内腑。”谢蕴南捋一把胡须,慢慢的说道,“离开军伍、安心静气,调养个两三年,或能恢复。”
“离开军伍?那还不是杀了他?”
于飞很清楚,狄青的心里,视军伍如性命。心心念念,都是纵横沙场、建功立业,一身的本事,都在战场上。让他离开军伍,不啻要了他的命。但若不离军伍,怕也命不长久。
“正是因此,才让老夫束手啊。”谢蕴南长叹。
“再没法子了么?”于飞情绪低落,慢慢走到窗前。
望着窗外,一首诗,突的跳出脑海。
逝水韶华去莫留,漫伤林下失风流。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