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章南北大战

    铁墨领着锐锋营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绿水坪，独留金泰姬痴痴望着西边的太阳，落日的余晖洒在高坡上，冬日里针叶松依旧葱郁，只是不懂，难道美好只能用杀戮进行么？

    腊月初七，正是出征的日子，晋北军举行了例行的践行告别，铁墨立于台上，南浦城外是浩浩荡荡的征讨大军。铁墨不担心晋北军士卒，他担心那些混混、衙役与人犯，这些人才是真正需要动员的。

    寒风起，披风飘飘，趁着铁墨伟岸挺拔的身躯，「今天便是征讨天王寨的日子，这里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踏足战场，你们没有经历过严格训练，你们可以慌，可以还怕，可以恐惧？战争面前，恐惧并不可耻，一个真正的猛士必然有一个恐惧之心，只有恐惧了，才会懂得如何生存。现在，本王告诉你们，如何才能活下来，那就是勇敢的面对恐惧的一切，挺直腰杆面对那些冲过来的敌人，杀了他们，你们就能活下去。谨记，这是一个机会，这是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牢狱犯，杀一敌军，可减一年，死刑犯杀十人可免死刑，编入水师卫戍军。这个战场就是你们争取未来的地方，想要好的生活，就握紧你们手中的刀。不过，所有人都记住，可怕可畏惧，绝不可退却，督战队便在身后，后退者，杀无赦！」

    言罢，铁墨拔出黝黑的秦王刀直指朝阳，众晋北军精锐齐声大喝，「闻鼓不前者，杀；号令不遵者，杀；扰乱军心者，杀；军营饮酒者，杀；私藏财物者，杀；遇敌后退者，杀！」

    连续的出征号令，震耳发聩，对于那些刚上战场的人，这些呼喊无异于一种威慑，出征时，这就是军规，谁敢违抗，杀。以人治军不长久，以法治军可长远。

    对于这些牢犯与混混组成的大军，不光要许给他们动心的利益，还要给他们夺命的钢刀，恩威并施，方能无往而不利。此次出征天王寨，将由李万庆、耿翼全权负责，铁墨只居于后方督战，虎头军也会兵出虎山南部，配合大军作战。

    大军开拔，是无法隐藏的，南浦如此大动静，天王寨很快就有了反应。不管最终结果会怎么样，至少现在金子山被晋北军的气势吓到了，秦王铁墨刚猛四溢，真不是吹出来的，只是斩了一个小小的都统而已，铁某人就要发大军拼命，真是无法想象。

    现在崔成秀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会有不好的感觉，看来还是低估铁墨的能力了，如今晋北军北有王泽仁和李正顺，东有汉江李庆浩，南有崔卓与天王寨，可谓是群雄环饲，此人依旧敢仗剑而起，他难道就不怕南浦被人吞掉，搞得自己连水师码头都丢了么？总之，铁墨就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铁墨具有疯狗精神，其实不是第一次了，早年间依靠着张北兵敢跟蒙古精锐精锐硬拼，。今日，铁墨又疯了一把，不是觉得本王渡海而来没有根基不敢大打出手么，那本王偏要打，还要打的整个朝鲜畏之如虎。

    虎山与南浦一东一西，向南便是汶山，临津江从东北向西南流入汉江，正好将汶山与虎山山脉隔开。从临津江到汶山之间二十余里地山峦起伏，地势十分复杂，根本不适合大军作战，这也是金子山谁也不怕的原因，因为只要有人敢进犯天王寨，他就能依靠熟悉而复杂的地形将来犯之地全都赶到临津江里去。

    腊月初七傍晚时分，晋北军与虎头军汇合于临津江之上的普林桥。双方合兵一处后大军于普林桥以北安营扎寨。大帐之中，摆着一张汶山地图，李万庆对汶山并不是太熟悉，但金文焕和唐云州对汶山太熟悉了，尤其是唐云州，他本人就是汶山人。

    点点地图，李万庆想几名虎头军统领请教道，「诸位，本帅有意找一可屯大量兵马的地方，不知这汶山北部可有这种地方？」

    听李万庆问起，唐云州便细细想起来，

    「李将军，汶山西北十七里处有一个地方叫元山岭，哪里地势平缓，虽然比不上天王寨，但屯大量兵马还是可以的。」

    十七里？李万庆顿时皱起了眉头，十七里，距离似乎太近了，快步赶路的话，估计一个时辰就能到，也就是说就算能把天王寨主力引出来，一旦有变故，对方也能在一个时辰内飞速赶回去。李万庆心中已经琢磨出一个初步主意，但必须结合详细地形才行，于是他朝账外喊道，「斥候兵，速速前去元山岭，一定要把元山岭到天王寨这段距离摸得一清二楚，本帅有大用。」

    斥堠兵飞快离开，此时帐中诸将已经有了大致猜测，估计李大将军是要在元山岭与天王寨大军分出胜负了。

    李万庆确实这么想的，但是决战并非真正的意图，他真正的意图在其他呢。天王寨依汶山而建，天王寨并不是一个寨子，而是由四个寨子组成，左右为青龙寨，猛虎寨，主寨才是天王寨，居于天王寨主寨后方的叫做宝寨，据调查得知，天王寨几乎所有的粮草辎重都集中在宝寨之中。

    宝寨居于主寨与汶山之间，前方还有青龙寨和猛虎寨护着，所以这么多年来，金子山打了好几次仗，就是没人敢打粮草的主意，因为要动天王寨的粮草，简直比少了天王寨还难，除非你能变成鸟，飞过陡峭的汶山山脊，否则别想在没灭掉天王寨之前动宝寨的物资。可这次，李万庆不仅要有效杀伤天王寨，还要动宝寨的主意，也许别人翻不过汶山山脊，但晋北军可以，水师陆战队可有不少是从郑森的山地营调过来的，这些人整日里研究的就是怎么翻山越岭。

    普林桥大营里还没商量出结果，可此时一支五百人的小分队正在茫茫汶山山脉中横穿着，如今隆冬时分，山梁上冷风吹拂，冻得人瑟瑟发抖，这些士兵人人裹得如狗熊一般，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他们南下的路。这是一支立志横穿汶山的水师陆战队，他们由一些山地营士兵亲自带队，艰难的征服着这座山梁。

    腊月初八，老天爷突然一改往日晴朗，变得阴气沉沉的，看到天气有变，李万庆的神情就不好，可千万别下雪，如果下雪，那负责横穿汶山的兄弟们可就凶多吉少了。也许是李万庆的祈祷感动了上苍吧，只是刮起了西北风，并没有下雪，而到了夜里，负责勘察元山岭的斥候兵也回到了大营。

    「李将军，我等已经详细勘察过了，元山岭到天王寨之间道路蜿蜒崎岖，不过道路两旁有不少狭窄的谷道，也许可做他用，此外元山岭南部异常平坦，供五千大军列阵作战绝对没有问题。」

    听完斥候的汇报李万庆笑着叫声好，五千大军，这就够了，心中有了主意，李万庆当即召唤众将前来，帅帐中，定***与虎头军诸将全部到场，李万庆双手扶着书案，言辞恳切道，「本帅已经决定，两天后将亲自领兵征讨天王寨，到时必将金子山所部大军引到元山岭，到时耿将军，你亲自负责督战队，扈将军负责组阵迎敌，务必给追兵迎头重击，一定要把金子山给本帅打疼了。唐统领、金统领，尔等久在虎山，对山林地貌比较熟悉，到时你们就紧随本帅大军身后，撤退时要居于最后方，据查从元山岭到天王寨路上两旁有许多狭窄的谷道，本帅会事先埋伏人手与谷道中，撤退时，你们让部曲分散开来，分别佯装失败仓皇逃到各处谷道之中，若有贼兵追进去，务必配合伏兵全力格杀。」

    李万庆安排的很详细，不过唐云州依旧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他拱手问道，「李将军，若我等解决完进入谷道的敌兵当如何做，全部驰援元山岭？」

    李万庆微微一笑，异常自信道，「不，你们依旧留在各自位置，空余时间多找些滚木碎石，放于道路之中，总之，当敌兵返回天王寨时，你们一定要尽可能的拖慢他们回到天王寨的速度。」

    听了李万庆的话，金文焕和唐云州对望

    一眼，颇有些骇然，李万庆就那么自信能靠着手中兵马打退天王寨兵马？唐云州并不担心金子山会不会追出来，因为凭着金子山盲目自大的性子，又是在汶山地界，他没有理由不追击，问题是，李万庆凭什么如此自信，就靠那大半都是混混杀人犯的定***，如果说金子山盲目自信，那李万庆大将军似乎也是不遑多让啊。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腊月初十，李万庆果然依照之前说的那般领着三千兵马去天王寨挑战了，当然在他身后还跟着四千虎头军，而此时，负责横穿汶山的五百勇士在历尽千难万险后终于来到了位于宝寨正上方的山梁上。

    北风呼啸，冻得人头皮发麻，岳北伦捧着千里镜观察着宝寨的情况。正如殿下预想的那样，宝寨虽然是存储无资之地，但因为有汶山这道天然的屏障，敌人又不可能穿过前方三寨打进来，所以防守兵力非常薄弱，从房屋情况来看，守军应该不足三百人。

    「岳将军，西边已经发来信号，估计大帅已经发兵天王寨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旁边一名士兵冻得实在受不了了，有些焦急的问道。

    岳北伦眉头紧锁，神色十分凝重，「等，咱们可是殿下拿下天王寨最大的倚仗，这里是宝寨上方，而宝寨有距离主寨太近，所以咱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耐心等，必须确保天王寨兵马彻底离开之后才能动手。你们也不用太着急，殿下既然定下了这条计策，那大帅就一定会想办法为咱们争取时间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最安全的时机下手。总之，你们记住了，咱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先把绳索固定好，本将下令攻击时，头批五十人必须在半刻钟内进入宝寨，控制宝寨各个门口，控制烽火台，彻底切断宝寨与天王寨的联系。」

    「喏」众人齐声应答，在这冰冷的山梁上，他们就像一群幽灵，时刻盯着宝寨的一切。

    天王寨前，此时大军云集，刀枪林立，李万庆挎着宝剑，攥着长枪牛哄哄的站在最前边，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他就是要挑战下金子山，总之，演戏就要演真一点，而且要入乡随俗嘛，朝鲜就流行斗将，据说沃勒尔征讨朝鲜的时候，曾经在开城一个人斗败了六名朝鲜将领，致使对方未动大军，直接打开城门献出了城主印玺。

    「你们哪个是金子山，快叫金子山哪个龟儿子滚出来，老子乃晋北军水师都统制李万庆，特来去金子山狗命，识相的，快快跪地求饶，李爷爷饶他不死！」李万庆说话极其嚣张，偏偏金子山又是个好勇斗狠之人，被人堵着家门口骂，他怎么也忍不住的，当即分开众人，提着一杆亮银枪冲了出来。拿眼一扫李万庆，他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大胡子叔叔还能打仗么？

    「瞧你一把胡子，本王要是跟你打，岂不成欺负老弱了？快去告诉那个什么晋王铁默，要打的话，也是他来打，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万庆脸一黑，暗骂一声没见识，这叫大胡子么？这叫美髯，难道不知道关羽为何人么？摸了摸大胡子，李万庆吭哧一声，长枪一指，大声喝道，「休得逞口舌之利，有本事与本帅斗上一斗，看本帅不打的你满地找牙，哼，区区一个匪寇，也敢自称大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万庆骂声震天，金子山年轻气盛，如何受得了，哇呀呀一声吼，迈着大长腿挺着亮银枪来战李万庆。别看李万庆手握长枪，但他绝不是燕人张翼德，长枪舞的马马虎虎，斗了不到三十回合，李万庆就开始险象环生了，负责看戏的金文焕额头上直冒冷汗，李大帅这简直就是拿生命在演戏啊，搞不好这条命真会留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