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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三十七章 监察
    朱标的步伐似缓实快,转过一道宫门后才感觉身后隐隐约约的注视消散,本还打算同母后聊聊武氏族亲的安排。

    昨日他就接到了消息,临近京城时马皇后就安排人送武氏老小回乡了,仅仅是赏赐了衣食薄财诗书典籍,对仅存的长眉六舅武从真也只是多赐了一套亲手缝制的衣袍为念。

    爱之深则计长远,马皇后这是生怕武氏恃宠而骄欺凌同乡,最后沦落到明正典刑的地步,宁自己落下个寡恩之名,也不愿害他们走上歧途。

    骤然富贵,于寻常人而言,不一定真就是好事。

    正欲前往武英殿的路上,朱标撞上了迎面赶来的刑部尚书陈明阶及大理寺卿张光烈,俩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先禀报过父皇了?”

    老朱不在京城的情况下,任何事都先来汇禀朱标没有错,可在圣驾归京后还是越过皇帝禀报太子,那就是大问题了。

    “回殿下,武英殿喧闹,圣上听闻大略后就吩咐臣等先向殿下细禀。”

    “哦,看来溧阳是确有其事了,移步到文华殿说吧。”

    “诺。”

    一行人转到文华殿,两名堂官止步于殿中肃立,朱标则是继续上前落座于宝座之上,坐下后才挥手吩咐刘瑾给二人搬个锦凳。

    俩人谢过后小心的坐下,刑部尚书陈明阶将一直带着的厚厚一叠纸布递交给刘瑾:“这是溧阳百姓的血书,中有通文者自写名姓,不识者按指印,现清晰可辨者合有两千余人之印记,请殿下御览。”

    朱标招手,刘瑾是不太情愿的,血为不详,怎可上呈太子观瞻,这若是有个惊吓邪祟可如何是好。

    确实是很厚一叠,上面的字迹指印都很散乱潦草无序,密密麻麻的印记遍布每个角落,朱标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最后将其丢到桉上。

    大理寺卿呈上审讯记录,上面详细记载着审讯时问答的一言一句,原来溧阳不仅粮矿多产,还是远近闻名的制拐之乡,百姓富足。

    溧阳县令及衙差潘富见利大,竟假借要给朝廷上供为由,强制要求溧阳县每户百姓每月都要交足够数目拐杖,如质量不好,还要罚钱没粮,是谓科敛荆杖。

    据黄鲁所说,这质量几乎是绝对不会合格的,也就是溧阳县百姓不仅每个月要上交拐杖,还要上缴钱粮,使得原本较为富足的生活一落千丈。

    而至如今,溧阳百姓不但要交拐杖,在县里过路过桥都要交钱,甚至睡觉也要交税,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卖儿卖女,溧阳上下官吏赚得盆满钵满。

    朱标看完后吐出一口气道:“这几年派往溧阳的吏部考核官员及御史台的监察御史都有失察之罪,至于是否还有贪赃受贿之事,刑部大理寺要严查!”

    “诺。”

    相比那县令差役,朱标更恨监察者失其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中,是谁之过与?

    典守者不得辞其咎!

    吏部年年对地方官吏都有考评,御史台也常有监察御史巡视地方,哪怕是有灯下黑的疏忽大意,也不该被欺瞒如此之久。

    当然,吏部和检察院的错处不容忽视,但首恶还是溧阳官吏,必须严惩以儆效尤,否则不足以震慑地方官场。

    “殿下,虽有血书但终不过那书生一面之词,百姓愚鲁或被误导也未可知,还是将溧阳县令召入京中当堂对峙为佳。”

    “微臣也以为应即刻着人将桉犯羁押回京,忠奸邪良再审便知。”

    朱标点头吩咐道:“刑部即刻安排人前去,务必不使走脱一人。”

    “诺。”

    溧阳里京师不远,短短两百余里而已,快马加鞭明日即可将人带回,倒也无需派什么钦差,只是针对几个不入流的官吏而已。

    刑部尚书及大理寺卿退下后,都指挥同知尚泓海入内跪倒,朱标倒也没难为他,毕竟他接手亲军都尉府也没几个月。

    不过还是斥责了几句,并让他彻查内部,严惩溧阳那边的探子,知情不报便是重罪,再怎么惩处都不为过。

    如果说杀一个县令还需经过审讯,毕竟品级在低他也是官,而亲军都尉府上下都是天子亲军,鹰犬爪牙,死生责罚都在一念之间,勿需经过任何程序。

    尚泓海满头大汗的退下,打定主意回去后要好好杀鸡儆猴,溧阳这样的地方他们都敢帮着隐瞒不报,其他地方呢?

    这次是积年事宜,太子殿下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可下次就未必还有这般宽怀了,身在其位享其权受其责,如是而已。

    亲军都尉府果然开始糜烂了,朱标轻轻用指被扣击着扶手,这倒是尚在他的预料之中,亲军都尉府的筹办的太急,隐患很大,战时倒还得用,现在就越发不得用了。

    幸好早有准备,全旭那边成效显着,随时都可以拉出来用了,就等亲军都尉府这把旧刀,斩完胡惟庸等淮西勋贵也就可以丢弃掉了。

    朱标的主意很正,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将投入无数,锦衣卫将来如何他不确定,但在他的掌中时,绝对会是一柄宰割天下不臣的神兵。

    这时一个样貌娇俏的宫女端着糕点走上前来,突然身子一歪娇呼一声跌倒在地,彷佛经过千百次演练一般,姿态优美动人的紧。

    朱标的注意力自然也被其吸引,微微歪着头看了她一眼,正巧那宫女也抬头,四目紧对杏眼含情,宛如一江春水。

    刘瑾眉头紧皱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呵斥,无论这个女子是故意与否,都得先看自家爷的态度,若是爷有兴致,那自然是无过,他往后还得捧着人家。

    若是没有,那可就不好意思了,殿前失仪都好说,无非是简单的体罚罢了,若是背上狐媚惑主的名头,想死都难。

    那女子看着太子殿下身形未动,丝毫没有上前怜香惜玉的样式,不由得手心出汗,慌忙的趴在地上请罪,想要补救一下。

    朱标叹了口气起身,抬步越过那跪伏着的宫女,临到殿门前终究还是随口念叨了一句:“算了吧。”

    刘瑾微微躬身,然后转身对那宫女呵斥道:“粗手粗脚怎么在殿下身前伺候,往后到外间伺候,再罚你一个月的俸银好长记性。”

    “是,奴婢知错了。”

    “哼。”

    刘瑾给这件事定了性后快步朝着自家殿下追去,他的一切想法都不重要,万事都要先顺着爷的心思才好。

    那宫女缓慢的爬起身抹了把眼泪,就要收拾地上的散落的糕点,另几名宫女走上前拦住了她:“这里再不需要你收拾了,出去。”

    “姐姐我……”

    “出去!”

    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心思也不需言明,成了大家叫您一声贵人,往后指望您多提携,但没成,也就要自己吞下苦果,不要怨旁人无情。

    等她失魂落魄的走后,几人蹲下身开始仔细的收拾起来,其中一个小声道:“算她运气好,殿下仁慈,否则有她好果子吃的。”

    “噤声,殿下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你也想被赶出去?”

    略年长的那位微微抬头看了眼方才朱标坐过的位置,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倾慕卷恋之意,谁人梦中不曾想过被太子殿下收入房中,可谁人又能真有这个福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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