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保镖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迎接眼前这位长相平平的年轻人,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用和蔼的笑容感谢了这个纳塔利恶魔的服务,后者面对着他泪流满面,但意外的却没有被那神圣的光点燃。
“殿下比以前还要厉害了啊,我记得当年您来我这儿的时候,只是一眼,就让我的酒吧损失了过半的服务生。”坐在柜台里的魅魔看着走进的大门的年轻人站了起来,用最心悦诚服的抚胸礼欢迎着这位真神的到来。
“我听说你最近在调查一个叫康斯坦丁的掮客,是吗。”年轻人走到了柜台前坐下,伸手将一个想从他口袋里掏一点纪念品的小恶魔从柜台底下抽了出来,一手将它的脖子扭断,然后随手丢给了一旁的另一个大型魔鬼,后者毫不犹豫地将它吞进了嘴里。
“是的,您看,这座城市这么小,我跟我的合伙人说过,没有事就别找那位先生的麻烦,您看,他有没有麻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麻烦上门了。”魅魔微笑着,一边拍动着身后的肉翅,一边为眼前的年轻人倒了一杯酒“草原精灵密酿,只有最不怕死的魔鬼和恶魔才敢喝的东西,不过对于您来说,也许会腻吧。”
“并不会,我的眷族为我酿的酒,一定都会是我最喜欢的美酒。”年轻人一边说一边托起了酒杯“你的合伙人的手伸得太长了,我帮我的一个小朋友照顾这个叫康斯坦丁的年轻人,所以,告诉你的合伙人,要么收手,要么面对毁灭,毕竟这个世界上死于好奇心的不只是猫。”
“当然了,殿下,对了,我最近有一个消息,外域的几个夺心魔似乎抓到了您的几个小眷族。”
“啊,你是说这位吧。”年轻人一伸手,从他的私人空间里提出了一颗夺心魔的头颅“有点意思的种族,但是还是那句话,手伸得太长,总是会挨打的,这颗脑袋交给你了,作为你告诉我这个有些过时的秘密的奖励,我记得这儿会有人喜欢它们的脑袋。”
“您太仁慈了!感谢您,太好了,这样一颗还保存着灵魂的夺心魔脑袋,可是能够在亡灵界的大佬那儿换到不少好东西!”魅魔开心地收起了那颗脑袋,然后看着年轻人喝了酒之后,又为他满了一杯。
年轻人继续喝着酒,而魅魔也老实地为他加酒,直到四杯过后,她有些疑惑,有些大胆,又有些僭越了开了口“殿下,您似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我觉得很奇怪,因为这儿满是魔鬼与恶魔,似乎并不适合您这样高贵身份的存在出现,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在污染着您,当然我说地污染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这里的一切都配不上您。”
“我只是……在怀念过去,怀念那个和我立下契约,哪怕是灰飞烟灭也要成为我的坐标,将我从虚空的彼岸拖曳到那个世界的凡人,他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喜欢热闹,却又沉默不语,他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明明讨厌那个世界,最终却用他的一切与我定下拯救那个世界的契约。”
“竟然有能够与您定下契约的凡人!那是何等高洁的灵魂啊,哪怕能够见上一眼,也足够令我此生不再有遗憾。”魅魔感叹着,然后追问道“您能够说一说,那个凡人吗,他是您的眷者?还是您的神使?”
在魅魔看来,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与这样一位正神立下如此可怕的契约,以灵魂为质,这是需要多么可怕的意志力。
“一个无神论者,在他的世界因为接受亚空间而接触到了超凡世界之后,他用他的力量从虚空中呼唤出了我,他说,他能够用他的永世灵魂作为代价,请求我拯救那个世界。”
“永世的灵魂,请您?我感觉他在胡说八道,他的灵魂哪怕再怎么高洁,也无法作为与您签订契约的代价,他的灵魂不可能拥有如此璀璨的光芒。”魅魔摇着脑袋,同时扒在柜台上的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如果是我,我就绝对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一个凡人的灵魂再怎么高贵,都不可能与她眼前的正神订立契约,这几乎就是一个强制性的契约了。
“这就是你们与我的不同,我承认了这份契约,从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保护着他所爱着的那个世界。”年轻人说到这里一声轻叹“这些年里,我无时无刻地想要中止它,但是那个凡人的灵魂如同这世界上最坚韧的材料一样坚硬,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每一次死神都会在他六岁的时候来接引他,在那时,他的记忆会短时间的回忆,我一次又一次地问他是不是有后悔过,他说他没有……”
“……为什么啊,殿下,您如此高贵,那位先生的灵魂再怎么高洁,你们之间也不可能对等啊。”魅魔感叹道——这位殿下什么都好,只是这阵营太成问题了。
哪怕这个凡人的确有着世所罕见的高洁灵魂,但从等价交换的原则来看,在魅魔看来也是不可能达成的。
但就是因为如此,魅魔只能看站这位年轻的殿下坐在那儿。
“我问过他,那个世界如此污秽,恶欲横流,正因为是这些人,混沌邪神才得以建立坐标入侵了那个世界,这样的情况下,他还需要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来拯救这个世界吗?”年轻人看着杯里的酒浆,他摇晃着它,直到转化成捧哏的魅魔接上了话题“他怎么回答的呢,殿下。”
“他说,他救的是他脚下那颗行星上的所有需要拯救的无辜,是那些在绝境中依然不放弃的灵魂,是那些身处炼狱中依然站立于无辜身前的勇士……至于那些肮脏的灵魂,就交给他所拯救的人去净化好了。”说完,魅魔眼中的年轻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走向出口。
“殿下,一路小心。”魅魔看着这位殿下离开了她的酒吧,靠到了椅子的软垫上,她思考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他们可以是一个世界上最下贱的生命,也能够是一个世界里最高洁的灵魂。
魅魔打心眼里希望后者能够多一些,这样的话,能够让这样的灵魂堕落,就是她最开心的一刻。
如果无法堕落,那就让那高洁的灵魂来净化她吧。
………………
康斯坦丁·尤里乌斯最近并不怎么喜欢家里的那座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他的座钟,家里的年轻人对此有些诧异,他们走在不同的序列上,自然不会明白他们的祖父对于钟声的敏感性。
随着亡潮渐渐接近,座钟的钟声变得仿佛像是毁灭的脚步,每一响都代表着它离这个世界愈发靠近。
老康斯坦丁对此无能为力,他已经老了,世界正在滑向深渊,这一点他无能为力,但是要让他这把老骨头上去拼点什么,老康斯坦丁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爷爷,你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座钟,它多漂亮啊。”最为年幼的孙儿站在座钟旁问道。
是啊,它多么的漂亮啊,尤里乌斯家的老人对此扪心自问,那是自己的父亲与母亲在结婚时,当时的国王特意送的礼物。
是半身人工匠花费了半年时间制作的,上十次发条都不会少上一秒。
“爷爷老了,有些听不懂这钟声了,要不,送你好了?”老人这么笑着问道。
“不要,这是爷爷的东西。”年幼的孩子摇了摇头,就像当年他的父亲一样。
这么想着,康斯坦丁注意到了自己的管家,后者推开了大门“老爷,马林亲王来了。”
“快请他进来吧。”今天的雷根斯堡很冷,尤里乌斯家的老贤者笑着欢迎了这位年轻人的到来,他示意这位亲王坐到他的身边“马林,我的小朋友,我以为你会拉一道七彩的传送通道,从我家的壁炉里跳出来。”
“这也太考验我了吧,阁下。”马林微笑着说完,从他拿着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阁下,出于对未来的考虑,我希望您能够搬迁到法罗尔公国,戎马的新城正在建立,需要深潜者公会和贤者塔的入驻,我们可以给予你们最优惠的待遇。”
“这没问题,不过我觉得您今天来我这儿,不应该只是为了这两件事情而已,跟我这个老人说说,你到底还有什么想问道。”作为贤者,康斯坦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泰南人对此更是有一句谚语——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的妻子们都怀孕了。”马林开口说道。
这个答案让康斯坦丁有些啼笑皆非,他正准备恭喜这个年轻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我记得,你似乎刚刚成为传奇。”
“是的,克洛丝的养父觉得有问题,让我来问一问您。”马林这么说的时候,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紧张感“我觉得他在小题大做,但是出于对长辈的信任,我觉得我应该要来问一问你。”
“的确有些问题,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你成就传奇的原因,你现在是最为纯粹的黄金血脉,哪怕是玛雅小姐,对于你来说也是低了一个层次的存在,也许正因为如此,你的血脉完全压制了她们的血脉,再加上你们双方之间的感情真实而强行,反而会增加受孕机率,所以那个年轻人只是看到了问题的表象,却没有看到其中的内核。”康斯坦丁分析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没有问题了,我这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这就要走了。”马林小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告辞。
等到这位年轻人离开,笑容从康斯坦丁的脸上渐渐褪去,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
老狗,你在畏惧什么?
老人扪心自问,但是以往百试百灵地问心术式,这一次却完全失去了作用。
与此同时,整点的钟声响起。
………………
走出尤里乌斯的老宅,马林决定去研究所看看情况——最近几个月他都没怎么去露过脸,精灵大使那边已经好几次抱怨马林不办正事了。
在见可怜,马林·盖亚特亲王最近日理万机,每天都是级的福报生活,有时候甚至还会主动加班成级的永动机。
就这样,马林也得不了闲,每天拉着传送通道在满世界乱窜,还是去看一眼吧,反正回戎马也只不过是换一个工作的形式。
考虑到雷根斯堡的警报模式,马林没有往研究所那边直接拉传送通道——万一防御法阵失灵,把传送通道转接到黑区中心点,那乐子就大了。
迈着腿选择步行的马林当然不会将自己准备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想法说出来。
然后还没走出几步,刚过拐角,马林就和国家安全局的某个猩猩对上了,后者正坐在车的后座上,双方大眼对小眼的一对上,这位立即就认出了马林的身份“阁下,您今天怎么会在这儿!”
身份已经做了确认,看起来已经确认我是真的马林了。
想到这里,马林有些无奈地将自己准备明着偷懒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怎么行!阁下!今天就让我来送你去研究所吧!”大猩猩说完,将司机座位上的部下赶走,然后他坐到了前排,示意马林坐到他刚刚坐的后排上。
“好。”马林重重地点头。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就想偷个懒怎么就这么难以实现呢?!
这大猩猩真的不为人子,难怪儿子为了爱情和他冷战呢。
虽然腹诽,但还是盛情难却地坐上了车,马林心想也就算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噫——这车怎么这么快!
刚想到这里,在车子横向甩尾的过程中,马林只觉得天地在这一刻发生了颠倒,然后这样的颠倒又重复了数次,直到平安落地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从街道上到了人行道,最终用双手按在墙上,好不容易中止了这次奇妙冒险的马林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机车陷入了沉思。
那只猩猩是不是被替换了?还是说他到底是不是混沌卧底?
带着这样的疑惑,马林步行了二十七分钟,终于见到了原路返回的猩猩先生。
这只猩猩还知道回来找人,看起来还不是无药可救。
马林双手手叉腰,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这只猩猩开着机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您怎么跳车了?”猩猩口吐人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