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柳氏的丫鬟?”秦蓁缓缓抬手,一掌劈晕了男人,嗓音嘶哑,说话也慢吞吞的,似乎还不习惯这重新长出来的舌头和四肢。
“奴,奴婢迎翠……”迎翠哆嗦着。
这大小姐秦蓁虽然在相府不受宠,可脾气却泼辣乖张得很,还会些拳脚功夫,又一向护着自己的胞妹三小姐,可他们对三小姐做这种事却被她抓了个现行!
却见面前一身红衣的人皱了皱眉,随后有些恍惚的又点了点头,呢喃道:“对,迎翠,我记得你……”
柳氏虽为外室,却十分受她父亲秦远之的喜爱,她母亲林漪芳的母家失势后柳氏就被秦远之迎进了门,抬做姨娘,还带了一双儿女回来,儿子名唤秦牧,女儿,便是那个诛她心,挖她眼的秦心如,她一向信任,以为单纯无害的好妹妹……
不多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迎翠白着一张脸,脚步虚浮匆匆忙忙的往相府主院去了。
再回来时,身后跟了秦老夫人等一众女眷。
“老夫人,奴婢确实没听错!”
迎翠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口,依着原来和柳氏的打算,将该说的话说了出来,可心头却是惊慌纠结得很。
在秦老夫人身后,还跟着重病缠身脸色憔悴的林漪芳,以及光鲜亮丽姿容娇艳的柳氏,身旁扶着秦老夫人的蓝衣女子正是秦心如,不远处,还跟着一些在京都颇有名望的命妇。
今日本是秦心如的及笄礼,虽为庶女,可丞相秦远之愿意操办她们自然没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迎翠话音刚落,便听门内传来一阵暧昧的声响,一众妇人顿时齐齐看向了林漪芳。
林漪芳更是又急又担忧,撑着病体的双腿一软,险些就要跪了下去,好在被一旁的丫鬟扶了一把这才堪堪又站稳,也顾不得这么多人看着,对秦老夫人哀求道:
“不……不会的……母亲,心怡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您一定要相信她啊!”
“照姐姐这么说,房间里的人不是三小姐了?可这明明就是三小姐的闺房,除了她,还有谁敢在里面做这种私会外男的事情啊?”不等秦老夫人表态,柳氏便幽幽开了口,神色瞧着十分无辜。
林漪芳听了气得咬牙切齿,暗暗瞪着柳氏,这些年她可没少在柳氏手里吃亏,否则,也不会连掌家权都没了,明明身为相府主母,却要低头看一个妾室的脸色,沦为整个京都城的笑柄!
“姐姐瞪着我做什么?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若姐姐当真不信,不如我们这就进去看看?”柳氏媚眼如丝,睨着林漪芳那张因为久病而泛着蜡黄的脸。
然而林漪芳嘴上说着不信,此时却也担心万一,听柳氏这么说下意识就挡住了房门,冲着柳氏怒喝道:“你敢!”
这一声竟然难得带了几分丞相夫人的气势,将柳氏唬得一愣。
“哼,她不敢,我敢!”秦老夫人将拐棍一跺。
身旁的嬷嬷立刻上前去要开门,林漪芳正要再哀求,却见不远处一道粉色的人影正往此处款款走来。
“心……心怡?”林漪芳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祖母?母亲?你们这是……”
秦心怡停在人群外不远处,一脸疑惑的望着一干女眷。
而众人猛地听见她的声音,再回头一看,也是纷纷愣在当场。
秦心怡在这里,那屋子里的那个又是谁?
“你这丫头!你上哪儿去了!”林漪芳第一个回过神来大喊一声,那声音竟然凄切得很,好像母女两就此渡过了一场大劫。
“我在席间看祖母吃得不多,想起祖母平日爱吃荷叶糕,就想着为祖母做一点,刚刚是带人采荷叶去了,又见湖心的那片荷叶最是好,我却够不着,就想着回来找姐姐帮忙呢。”
秦心怡先走到了近前,对着老夫人仪态大方的行了一礼,随后才不急不缓的解释。
她口中的姐姐,自然是与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秦蓁。
众人因着乍然间见到她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她说了这么一通,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还是秦心如先恍然大悟,扶着秦老夫人的手一下收紧,抓了抓秦老夫人的衣袖,探寻着问:
“你说找姐姐,为何来此处?”
“姐姐喜欢喝我泡的茶,嫌今日前院人多,一直在我这歇着呢。”秦心怡笑着接话。
这话一出口妇人们终于回过味来,顿时炸开了锅。
“这么说……里面的人是秦大小姐?”
“早看出那不是个安分的,想不到居然在自己妹妹的房间里做这种事情!”
“就是!真不知羞!”
“她那样的人,你竟还指望她知道羞耻为何物?”
若是秦心怡在里面,他们多少还会顾忌一点相府的面子,不会如此嘴碎,可京都城上下谁人不知,相府大小姐秦蓁是个最言行无状的,性情更是张扬跋扈,不但目无尊长,还成天舞刀弄枪,全无半分女儿家的仪态不说,更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这样的人,在京都又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哼!”
听着众人毫不遮掩的谈论秦蓁,秦老夫人又是一声冷笑:“开门!我今日倒要看看我们相府的嫡长女是个什么德行!到底配不配当我相府的人!”
那嫡长女三个字被她刻意咬得重了几分,说话间还有意无意的看了林漪芳几眼,眼神犹如刀片!
而之前一直护女心切的林漪芳却只低着头,没了声,不但不敢还嘴,竟然还自主的挪动脚步,从房门前让开。
柳氏见到秦心怡后虽然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若是能借此机会严惩秦蓁,让那小蹄子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从此夹着尾巴做人倒也不错。
谁知房门一开,却见秦蓁好端端的坐在茶桌边,正气定神闲的为自己斟茶!
她肤如凝脂,杏眼微挑,眉宇间透着几分坚韧,如墨长发未曾挽髻,反而如男子一般扎成了高高一束,只插了一只木簪固定,未施粉黛的脸虽然稍显稚嫩,但却已经足够亮眼。
一身窄袖红衣穿在她身上不但不见分毫俗气,反倒称得她肤白胜雪,英姿飒爽,仿若巾帼女将!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男人正抱着什么东西弯着腰在床上扭动着,衣衫凌乱,腰带掉落在地,嘴里淫秽声不断,简直不堪入目……
“你们来得真巧,这茶还不算太凉。”秦蓁勾了勾嘴角,看着愣在门口的众人,眼底却是冷意肆然。
说着,又屈指将刚倒上茶水的杯子往前推了推,静静看着秦心怡说:“好妹妹,这茶的味道不错,你怎么也不喝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