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赵无雪这次肯议和,也是因为这个。
否则以他好战的性子,一定是再增加兵力打回来,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深入敌腹,从晋国国政下手的法子。
前世……赵无雪虽然在南疆打了胜仗,可还是因为物资不够的原因来了京都,但是却被李修明迷惑,选择了对付太子,否则李修明也不会有那么快上位。
“你到底是谁?”
终于,赵无雪卸下了伪装,坐直身子冷眼看着秦蓁。
若是普通的女人,怎么可能将局势看的这么清楚,甚至连后周物资紧缺都知道?
他已经暗暗考虑是不是要趁机杀了这个女人,以消除后患!
“秦蓁,相府大小姐,镇南侯世子的未婚妻。”秦蓁坦然回答。
反正就算她不说赵无雪也能查到,而且,她发现一个规律,但凡是当了皇帝的,都生性多疑。
“镇南侯世子?齐长玉?”
赵无雪面色稍稍好了些,既然是齐长玉的女人,那知道这些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可不会忘了,就是那个世子,所为的神使,看似文弱,却带兵夺走他三座城池!
“对,要不,你再慢慢考虑?天色不早,我该回家吃饭了。”
秦蓁点点头,随后道。
她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再多说恐怕他也不信,皇帝嘛,总是更相信自己查到的东西,只要他查完之后能确定自己没有骗他就好了。
其他的之后再商量也不急。
然而赵无雪却没想到她会这样应对,不是要谈合作么?
怎么,突然就说要回去吃饭?
她当他这堂堂一国之君是什么?
何况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如果贸然放她离开,反而让她泄露秘密怎么办?
“不如就在这里吃,一边吃一边谈?”赵无雪很快作答。
秦蓁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也没拒绝,“可以啊,那不如你趁现在赶紧让人查查我的底细,我总得回家不是。”
闻言,赵无雪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拍了拍手。
云柏立刻走了进来。
“跟我一起过来的姑娘呢?”秦蓁先开口问。
云柏看也不看她,直接走到赵无雪身边等候吩咐。
秦蓁撇了撇嘴,想再喝点茶,却又放下了茶杯,越喝越饿。
“准备膳食,另外,查一查这个……秦蓁。”赵无雪当着秦蓁的面吩咐。
说完,见云柏神色有些古怪,自己也才留意到,似乎和秦蓁之间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这个女人不怕他,不但不怕,还打算利用他来对付自己的仇人。
甚至连他的想法都猜得清清楚楚……
而他竟然没有避讳。
都说阴谋有趣,可他忽然觉得阳谋更有趣。
对于有趣又聪明的人,他总是愿意多给一些时间的。
云柏不敢有异议,领命后就转身离开,谁知脚还没踏出厢房,就见一人白衣胜雪,容颜清朗如月,身后跟着四个侍卫,匆匆往此处走来,而身边的老鸨和打手……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拦?
门口,顾青衣又看呆了,云柏云墨却纷纷拔剑。
“让开。”
齐长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秦蓁眼神先是一亮,但看见赵无雪后却皱了皱眉头。
这两人,一个夺了对方三座城池数名将领,一个……差点杀了对方的父亲。
仇人相见只怕真要打起来。
于是当即俯身过去靠在赵无雪耳边,轻声说:“我先走了,你们俩现在见面一定打起来,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说完抽身就走,却没留意赵无雪在她靠近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随后整个人都僵在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身影。
这个女人,竟然敢贸然靠近他?
而他……没有推开……
下一刻,又听她声音一软,含着笑道:“阿生,你来啦?”
秦蓁走到门口,正见到齐长玉几人和云墨云柏剑拔弩张,堪堪就要大打出手。
本着以后还有合作还要往来的心思,秦蓁下意识先安抚住齐长玉。
“蓁蓁,你没事吧?”齐长玉见了秦蓁,眼底的凌厉顿时化开,一把牵过秦蓁将她从门内拉了出来,紧跟着又想起什么,看着云墨云柏道:“这两人是谁?你在里面做什么?”
一看,便是强者的贴身侍从……
“我……躲着老鸨不小心就跑这里来了,和这个姑娘一起,她叫顾青衣。”秦蓁刻意隐瞒了赵无雪。
打算等回去后仔细琢磨一下再好好跟他解释这件事情。
毕竟,她能不能认识赵无雪对齐长玉而言可太清楚了,如果不拿出一个妥帖的解释,齐长玉不可能相信。
齐长玉却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顾虑……
目光悄然飘至门内,从这个方向只能看见茶桌一角,根本不能探知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好,那我们先回去吧,有件事情,我也想跟你说。”
齐长玉没多考虑,很快就垂眼看着秦蓁。
既然她现在不说,可能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或许等回去之后她就会告诉自己。
秦蓁立刻点点头,喊了还在发懵的顾青衣一声,随后几人一起离开了长春楼。
而门内,赵无雪却轻轻勾着唇角,手里端着那杯微凉的,秦蓁亲手倒的茶,忽而薄唇轻启,一声呢喃几不可闻。
“蓁蓁……”
……
公主府里,秦蓁先让林岚给顾青衣安排一个住处,随后一边和齐长玉吃饭,一边说起自己见了林漪芳后发生的事情。
至于赵无雪,现在还不着急说。
“就是这样?”齐长玉不动声色的问。
秦蓁点点头:“当然。”
齐长玉恍然应了一声,“好,没事就好。”
“你呢?怎么知道我在长春楼的?”秦蓁问起。
“从林氏口中得知的。”齐长玉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那件事情,他还真的一时没法跟秦蓁说出口……
他相信,没人比他更清楚她对林漪芳的感情,可是,林漪芳却为了满足秦心怡的私心……
却没留意到,自己对林漪芳的称呼从夫人变成了林氏。
秦蓁何其了解他,若非真正动怒,他一向是不会有这种明显失误的,于是索性放下筷子说:“既然她都把我卖到青楼了,我对她也不会再有什么念想,我想,她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吧?绝不会单纯只是不想让我嫁给你。”
她神色淡淡的,眼底还含着一抹笑意,明朗得很。
可她越是乖巧,他便越是能感受到那股来自她灵魂深处的脆弱。
她坚韧得浓烈,却又脆弱得迷人……
让人心疼。
罢了,反正今后,有他来爱护她。
如此一想,齐长玉点点头,也不准备再隐瞒,有些情感,与其一点点撕扯,还不如一刀割裂,反而不会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