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于是几乎下意识的,狂放不羁的仓寒,竟然对着秦蓁一抱拳,说出了那句,即便面对天子时也未必会说的“在下仓寒”。
他甚至为了之前对她的质疑而感到羞愧。
然而让他心生奇妙之感的,便是为什么自己会羞愧……
仓寒心里翻着小九九,另一边,秦蓁已经回了头,冲着陆三娘道“仓寒。”
说着,忽然一惊,“名士仓寒?”
仓寒愣住,见她已经又转头看向了自己,一双杏眼中满是诧异。
“正是。”仓寒又下意识应着。
“难怪你盯着琼华露就走不动道了!”秦蓁打趣了一句,随后又对陆三娘道“三娘,快去让青衣过来,带着她自己酿的酒。”
“哎,我这就去。”陆三娘笑着微微颔首行了一礼,随即往院子最里面的厢房走去。
为了不打扰顾青衣酿酒,秦蓁特意将她的房间扩大了一半,还安排在了最为静谧的地方。
“先生快请坐!”
陆三娘刚动身,秦蓁也起来招呼仓寒。
“你知道我?”仓寒默默走过去,看着秦蓁,明明觉得自己应该要警惕,但却又总觉得她没有什么恶意,也并非贪图名利之辈。
于是刚刚生出的戒备几乎顷刻间就淡了下去,反而对秦蓁这个人越发好奇起来。
秦蓁点点头,“这当然知道,不然岂不是白混了!”
说着,动手将一旁的小泥炉点上,一边取了些清水,倒入小瓷盆里,放在炉面上煮着。
本也不算太难,甚至普普通通的动作,她做出来却添了一份平和冲淡的洒脱意味,仓寒似乎这才留意到她穿着的是窄袖衫子,而非其他女子那般宽袍大袖。
倒是干净利落得很。
“所以,你进京也是为了琼华露?”秦蓁看炉火烧得稳了,才终于转头继续看着仓寒。
仓寒点点头,“想来姑娘也听说过我一直在找琼华露了?”
“不错,就是因为巧合得了琼华露的配方,所以才对先生的了解又多了一些,只不过,既然先生是特意来寻琼华露的,之前见面的时候怎么不直说呢?这酒本来就是巫衣族的酒,本也该让巫衣族的人喝呀。”
秦蓁知道自己已经取得了仓寒的信任,所以接下来,自然是给李修明挖坑。
而且,她也不可能藏着自己与李修明不合的事情,既然想要将仓寒留在京都,那么她到底是谁,与李修明有没有过节,这些事情仓寒早晚会知道,所以倒不如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愿。
“说来也不怕姑娘笑话,寻寻觅觅,结果一开始信错了人,好不容易才遇见了姑娘。”
仓寒叹了一句。
其实他倒是也没有很讨厌李修明,只不过是当时很生气,这会儿气过了,也就觉得没什么,无非是不必和这个人往来罢了。
酒选错了是小,却能透露出一个人办事的能力,若李修明并非想要大展宏图之辈,他倒也觉得无妨,可既然是门下谋士来请,就足见是下了功夫的。
结果呢,却弄成了这样。
在仓寒看来,此人并没有掌控大局灵活应变的能力。
“可是,我并没有藏着真言堂有琼华露配方的消息,为何先生却去了别家?”
秦蓁之前就是故意透露了配方,所以才会引李修明动手,虽然后来她让李修明认为她没有琼华露了,可,配方在却是实打实的。
说着秦蓁忽然一顿,看着仓寒问“先生去的……不会是宁王府吧?”
“姑娘怎么知道?”仓寒也愣了愣。
他原本觉得,似乎也不必说来着,所以才没有直言。
却见秦蓁当即大笑出声,“那就没错了,之前李修明从我这儿偷了一坛子酒走,还把配方给搞到手了,把最关键的一味药给垄断了,我都还没尝过那酒是个什么滋味呢。”
“还真是从你这儿偷走的啊?”仓寒双眼立刻睁大了,望着秦蓁微微张着嘴。
他虽然确实这么猜测过,可是,却还多少有些迟疑,毕竟那可是宁王,居然也偷酒?
“可不是么,那会儿我这酒馆刚刚开始筹备,我便想着酿琼华露,结果因为当时酒窖还没准备好,所以就只能调整了一下配方,想着试试看能不能行,结果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得了消息,居然以为那坛酒就是琼华露,还顺便把方子一起偷了,从那之后,就经常有人来偷酒,我便干脆做了许多不同的酒来蒙混。”
秦蓁绯红的嘴唇上下翻着,半分说谎的意味都没有。
就连两旁的伙计都要以为她说的才是真相了。
而秦蓁却觉得,反正不过真假掺半的事情,所为纵横捭阖,不就是逐步攻破对方的心里,先说对方想听的话,再循循善诱么。
何况她又不是有意为恶,扼制李修明,也只是为了自保以及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即便说了谎,又哪里有什么心虚的必要。
难道让李修成和李修泽执掌政权不好么?
引着她神色坦然,之前仓寒又亲眼见过来抢酒的人,便自然也对她说的深信不疑,不禁暗暗咬牙斥道“想不到,宁王居然是这种人,险些我还以为他看上去儒雅斯文,也算是个可以往来的人呢!”
……
“就这样的人,还想要我扶持?呸!”
于是当日傍晚,陈思脸色复杂的回到宁王府,便对殷切盼着仓寒的李修明如实转述了这句话。
仓寒不禁骂了李修明一通,还将从秦蓁处听来的,李修明的所作所为挑拣着告知了陈思,规劝陈思另谋他就,不要与这样的人往来。
只是,陈思虽然正直,但亦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于是一时间并没有向李修明表露出来这些,之所以转述,不仅是因为仓寒明确表态一定要说给李修明听,更是因为他也想要试探一下李修明。
所以说完之后便默默的留意着李修明的神色。
果然,平日里一惯表现得温文尔雅的宁王殿下,在听见那一声“呸”之后,脸色终于绷不住了,气得站起身就拂倒了一旁的灯台,怒目骂道
“他竟然敢对本王如此不敬?”
简直是怒发冲冠,说完又直接问“你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