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消息也可以吗?”
声音不大,但足以可以从他那有些蠢蠢欲动的脸上看出些许急迫之色。
按理来说,动荡之年的神祇都失去了神上神艾欧所赐予的神力,而如今眼前之龙,竟能跨界而来,还将它们的意识拉入虚幻神国当中,显然是没有受到浩劫带来的任何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执法小队的法师想要尝试一番的原因,神力的全知全能可比预言术快多了,而且,砍起来眼前的这头龙,或者说龙神初临此界,无论是信徒还是根基都尚且薄弱,如果苏美里恩能够……
想到这里,小队成员已经不再想下去了,这后面的事情已经无需他们操心,只要今日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今日所见所闻所说都将会成虚幻影像,播放在议会大厅的桌案上,让苏美里恩的统治阶级,法师议会的那群人推演,思索。
毕竟日后苏美里恩与这头龙神是中立还是友好,那也不是他们所能操心的事情。
他们现在只想趁此机会,看看能否从这头龙神身上薅点龙鳞下来,解一下如今的燃眉之急。
杀死法师学院学徒的凶手还游荡在外,倘若他们以后还妄图更进一步,挤入议员阶级的话,这次能否抓住这名真凶,便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筹码。
而如果眼前的这头恩赐之龙,真能如它所说一般,那么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更何况,他们现在也无法反抗不是,如果它真的起了敌意,那他们做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因此,既然反抗不得,倒不如躺下好好享受,说不得还有意外之喜。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意外之喜。
“你想问什么?凡人!”
殿堂穹顶再度传来祂神威莫测的空旷之音。
提出问题的法师则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想要问一个人的踪迹?或者说他的确切方位,如果能有图像是最好的。”
“嗯,准确的来说,他是一名神子!”
执法小队的法师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名凶手目前的已知信息。
“可以吗?冕下!”
法师用急迫渴求的神色,望向这头直立高度足足有一座传奇法师塔般高的巨龙神祇。
“当然,不过真的只有这些?”
巨龙暗金色的竖瞳中一丝满意悄然划过,一切都是这么的顺利,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只要歌顿成功说服他们,或者让他们相信眼前之龙,是外位面而来的神祇,计划就基本不会出现差错。
除非……他们根本不想找那名凶手,背地里另有安排。
而若这样,歌顿也就无所谓纠结刚才的发现要不要通知这群苏美里恩的施法者了。
该做的它都已经做了,剩下的,问心无愧即可。
“是的,只有这些,望请恩赐之龙解开我们的迷惑。”
他们虔诚而又恭敬,法师的高傲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说完之后,没有听到巨龙的解答,反而是祂那宛如雷霆般的笑声。
“嗬嗬,幸运的凡人,或者说不幸?有趣,有趣。”
“还请恩赐之龙明示!”
执法小队听着头顶巨龙的言语毫无头绪,有些迷茫,于是立刻比之前更加谦卑地态度,进行询问。
而这次,他们才听到了他们想要听到的。
但同时,背后的冷汗与惊诧的神色几乎同时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你们想要寻找的祂,就在你们其中……”
巨龙的竖瞳里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揶揄的神色,细不可微地扫了一眼刚才在甲板上,它追根溯源,发现身上弥漫着馋涎欲滴气味的家伙。
就是那名小队之中最为年轻,也是刚刚加入执法队伍的青年法师。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不要望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可所有的检测,法阵,奇物不都是你来负责的吗,汉斯!”
一时间,执法者小队便因为歌顿的话,乱成了一锅粥,直至上面幽幽叹了口气。
“可我还没说完……”
这些法师,这才纷纷冷静下来,但空气中的氛围还是有些紧张,不过都在仔细凝神倾听歌顿接下来的话。
“不过也有可能是最近触碰到,沾染到了祂的气息,不然的话,光凭你们的检测,我也不会自底舱中苏醒,正是这股带有混沌变换的神力。”
歌顿这个解释也为它为何苏醒,将这群执法小队的成员拖入意识空间做了铺垫,一切都是那么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几乎在短时间内寻找不到什么漏洞,除非已经有人洞察了它的真身,从而知晓它原本就是在此位面之中,不然的话。
真想调查到歌顿底细的话,还得去早已消失在星图中的失落位面,众神离去的阿波尔世界查探一番究竟。
不然的话,光凭猜测,是很难定性歌顿的本体的,这也是歌顿为何费尽心机,让自己在阿波尔传教,立下神殿后,再将其引导入主物质位面。
“触碰……”
一时间,这个理由几乎没有碰到多少阻力,就被施法者小队的人全盘接收,不是他们相信歌顿,而是他们如今只能相信歌顿,不相信的话,难道真的怀疑自己队友有可能是那名杀死学徒的神子所假冒的?
那接下来的检测还干不干了,因此,无论是为了稳住有可能潜藏在小队里的神子,还是查探出真正的神子位置,他们如今最为需要的便是稳定队伍心态,不能自乱阵脚。
一切是非,倒是交给更上层人去评判即可。
因此,所有人的思绪都回到了先前来到不灭公主号之前的场景,一幕幕回放一切有可疑迹象之人。
但施法者本就高傲,很少让人触碰,就算遇见了神子,也很难在身上留下气味,不过如果真要说触碰的话,倒还真有一位。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脸色逐渐凝重的青年法师身上。
“是她?”
那名青年法师,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眼神里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依旧停留在过去的画面当中。
因为今天,只有他,在搜查时,与除了小队以外的人有了肢体接触。
是一名衣衫褴褛,被船长抓到准备丢到海里的女性偷渡客……。
偷渡客无论在哪一处的沿海都很常见,大多数都是在本地混着活不下去的人,打算换个地方试试运气,还有少部分,则是冲着在人们口中最为常听见,满是黄金的新大陆而去的……
而这群人,一般被海上的水手称之为“土老鼠。”
一不留神就带着一个行囊,趁着守卫不注意,跟着货物一起躲进了船舱底部的杂物间,然后每每晚上行动,在厨房垃圾中寻找吃剩的食物。
虽然这种老鼠根本无法活着踏上陆地,但死亡并不能阻挡那群做着黄金梦的失败者,一个个蜂拥而至地以各种方法,躲过船费,从而去往新大陆。
这艘自珍珠角开往新大陆威姆特斯港的“法兰珍珠号”便是这群“土老鼠”的目标对象。
不过,这名偷渡客有些不一样。
她浑身灰扑扑的,弯腰驼背,长着南方人常见的棕色头发,那时执法者小队正搜查到那艘船,船长正大声呵斥着这个无论哪都算不上特点的女人,干瘪的胸部以及一阵海风就能吹倒的消瘦体魄,很难让人不怀疑,就算船长不赶下船,恐怕她也无法亲眼看见新大陆的繁华了。
其它的水手正三三两两坐在甲板上的杂物箱,藤椅上看着热闹,直至发现执法小队前来,才微微收敛了坐姿,神情紧张地看着他们。
大多数人总是这样,肆意打量着活的比他们差的人,谦卑小心翼翼看着阶级在他们之上的人。
却忘了,在根本上,他们都是同一种人,无论是法师,还是水手,亦或是乞丐。
在出生前的那一刻,他们是相同的。
不过事件的中心,并没有因为执法队员的前来而转移。
他们依旧在争吵,这同样引起了执法小队的注意,不过还不等他们靠近,内里大声的喧哗,船长的呵斥,女人的固执声音就先后传入众人耳中。
这个事情的线索,好似拼图般,随着二人争吵,也就逐渐展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梳理梳理,他们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船长声称她是卑鄙的偷渡客,而女人一直固执地说自己是花钱买了票,乘上船的。
但被船长以讥讽的声音嘲笑道。
“去新大陆的船费至少要五十个金币,可你只有一个!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可我也没要你的房间,只要能让我躺在甲板上就行。”
女人依旧固执。
“你们先前都答应了的!”
“可你骗了我,这枚金币来路不明而且制作粗糙!”船长更为愤怒了,将那枚连头像轮廓都有些模糊不清的金币丢在甲板上,就像丢垃圾一样。
虽说原本他只想借此招募一个免费的船工,但没想到……脱下斗篷后的女子,能这么让他下不去手,男人都比她好些,这大抵也是他愤怒的原因之一,但这个理由着实无法说出口,因此,金币便成了唯一的借口。
女人还是不为所动,说自己的金币是可以用的,并且无论如何,它的发行和做工,影响不了它的价值,就算再丑陋,再粗糙,它也是金币。
船长见无法说服眼前这个让他多看一眼,就能气急败坏的丑八怪,愤怒简直快把他淹没了。
但这场双方注定无法说服对方,也无法分出胜负的事件,即将要以女人将被气急败坏的船长,下达命令将她连同她的金币一同丢入海里前,就被分开人群,及时赶到的执法小队给制止了。
当然,他们并不是来解救这个偷渡客的,他们甚至没有关心这场小事,而是先正色例行通知这艘船的船长,现在停下要接收来自苏美里恩执法队的检查,如有违抗,当即以凶手同罪的名头,扣船关押,等待议会的审判。
船长自然不敢停留,只能收起谦卑的笑容,然后骂骂咧咧的看了眼还在一旁弯腰捡着金币的固执女人,便去通知水手将在甲板下的旅客叫上甲板,准备随时让这群执法小队的人检查了。
而所有人都有目的的在干着活,只有那个女人,孤零零地脱离人群,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金币,似乎想要证明,它的确拥有价值,不过远处的熙攘注定与她无关。
但落寞的背影终究还是让执法小队中,也就是那名青年的法师,于心不忍,刚刚出学院接触社会的他,法师的高傲虽然有,但同情心还没有被历练与磨砺丢的一干二净。
他带着一枚正面印刻有苏美里恩城市轮廓,反面则是法师议会徽记的金币走上前去,轻柔的说出请求,问眼前的女人,能否和他进行一场交换。
用她手上的金币和他手上,有着“金城币”称呼的苏美里恩特制金币进行交换。
要知道,后者币种的价值,在黑市里,甚至能够交换到同等重量的其它国家发行的五枚金币。
因为只在法师之间流动,在贵族手中,收藏价值颇高。
但让年轻法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认为百分百可以成功的交易,却被女人拒绝了。
她说。
“我的金币换不到你手上的金币,这个我认识,是法师币!”
“可我觉得你手上的那枚金币价值比我的高……”
法师虽然有些惊诧,但不以为意,依旧坚持要进行金币交换,他的确不忍心这名砍起来年龄其实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子,被丢入冰冷的海水中。
而他唯一做的,便是借着机会,将这枚金币交给女子,以此来宽慰自己泛滥溢出的同情心。
不过他这么一说,女人的眼睛果真一亮,抓住了他的手。
神色激动地问道。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这枚金币很有价值?”
“是的,女士。”
虽然被枯瘦宛如鬼爪的手抓住并不好受,但年轻的法师还是保持着礼仪,尽可能礼貌说到。
交易之后,他们便去检查了,女人的结果他们也没有去打听。
但抓住手的那一幕,是所有人都铭记在心中的。
因为在路途中,其它队友不止一次说过年轻法师的仁慈,按他们来说,这种贱民用来试验燃烧之手的温度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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