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李乘风立刻捏住了拳头,警惕的盯着薛蛮和秦灭亲。
薛蛮大喜:“好好好!杀!!快杀,重重的杀!!”
秦灭亲却像是大喘气似的,忽然口风一变:“不过……你一个区区仆从,并不算正式的入门弟子,又哪里来的师兄的身份?”
薛蛮脸色大变,一喜一惊如同上天下地,忽上忽下。
秦灭亲走到薛蛮跟前,打量着他的修士服,冷笑道:“还是,你以为你穿上藏锦阁这身皮,从此以后便是藏锦阁的人了?”
“告诉你,薛蛮!”秦灭亲绕着薛蛮背着手,踱着步“就算你穿上了藏锦阁的皮,你也得你住你的身份,你是千山雪的仆人,是他的一条狗!一条狗……也配自称师兄?嗯?”
他鼻子里面重重的哼了一声,薛蛮面色涨红,浑身发颤,羞愤到了极处。
秦灭亲朝众人看了一眼,这些人当中夹杂着一两个昔日叛变过去的藏剑阁同门,这些平日里的师兄弟见到秦灭亲,纷纷羞惭的低下了头。
薛蛮颤声羞愤道:“秦灭亲,你是要与我主人千山雪开战么?”
秦灭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因为你?还是你想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秦灭亲的神色和语气始终淡淡的,但这更让薛蛮感到羞辱愤怒,仿佛他就是一只毫不起眼的爬虫。
在他眼里,藏剑阁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垂垂待毙的破落户而已,里面剩下的几个“钉子户”,那只是千山雪轻轻一挥便能秋风扫落叶将他们扫得无影无踪的垃圾。
可这个时候,秦灭亲生动的向他展现了,什么叫破船还有三根钉。
哪怕是败亡在即的藏剑阁,他确定下来的身份依旧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这种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东西,便是……阶级!
当这种东西在一个公开场合,在一个严酷的律法框架下展示出来的时候,薛蛮便感受到了它可怕的威严!
秦灭亲说道:“你把我的话去跟你的主人千山雪说一遍,若是记不住,我便去亲自跟他说,看看他会不会因为一条狗……跟我开战?”
薛蛮浑身发抖,面色如纸,秦灭亲斜睨着他,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薛蛮犹豫了一下,颤声道:“可……我还是这里的监工!”
秦灭亲冷笑道:“你搞清楚,石武山可是藏剑阁的地盘。我们藏剑阁让你来当监工,并不意味着这里便是你家所有。我让你来,你便可以来,我让你滚,你便要立刻滚,听明白了吗?”
秦灭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咬牙低声道:“听明白了。”说完,他转身便要走,李乘风赶紧喝道:“等下!”
薛蛮扭过头,咬牙切齿的盯着李乘风:“你还要怎地?”
李乘风呵斥道:“把钱交出来!”
薛蛮强忍怒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早就吓得噤若寒蝉的随从,然后瞪了一眼,使了个眼色,这随从赶紧将钱全部交了出来放在地上,
薛蛮深深的看了李乘风一眼,他强忍着剧痛和羞怒,低眉顺眼的对秦灭亲道:“秦师兄,我,我可以走了么?”
秦灭亲哼了一声:“滚吧!”
众人看着薛蛮一瘸一拐的离开,过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的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彩声和欢呼声。
秦灭亲回过头,看向众人,众人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秦灭亲瞥了李乘风一眼,道:“李乘风,不管怎么说,你殴打同门,这罪过等你从矿井中回来再跟你算!。”
李乘风见秦灭亲三言两语便击穿了薛蛮的心理防线,他若有所思:看来斗法并不仅仅是拳脚与法力、法术与法器、法阵与符箓的较量,这种精神与心理层面上的较量同样重要,一旦找到对方薄弱的心理弱点进行猛攻,便会造成对方心防松动。
在斗法过程中,一旦心防松动,后果十分可怕,甚至会出现一溃千里的局面。
想到这里,李乘风暗自点头,自觉又偷师到了一招,但谁也没想到,在很长的一段李乘风以弱击强的时间内,他的嘴炮攻击成为了完全不输他斗法能力的一大利器,令人闻风丧胆。
秦灭亲睨着矿井处的升降梯,对苏由道:“你们今日为何要下矿?”
苏由显然很是害怕这秦灭亲,他低着头,干笑着上前:“秦师兄,我们下矿挖点材料给乘风师弟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
秦灭亲冷笑道:“你们会打造兵器么?”
何柱上前道:“秦师兄,俺会的咧。”
秦灭亲张了张口,盯着他们好一会,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便。
苏由等人松了一口气,使劲朝着李乘风打了个眼色,一行人赶紧超升降台而去,唯恐秦师兄改变主意,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纷纷绕过秦灭亲,飞快上了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升降梯。
李乘风跟着众人一同走到升降台上,何柱则留在上面前往挖掘灵石的地区,苏由则扳动开关,升降台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咯吱咯吱的便往下降去。
李乘风在这升降台上又紧张又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却没有留意到,在人群中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全身都裹在宽大的修士服中,脑袋上更是戴着帽兜,低着头藏在一个角落之中。
李乘风仰着头,看着头顶上方块的洞口一点点的变小,天空也尽在这洞口之中变成一个蔚蓝色的方块,李乘风心中也暗自有些惴惴:万一上面的人把这升降台砍断,那我岂不是便死在这矿井下面了?
但李乘风转念一想,立刻拍了拍嘴:呸呸呸,乌鸦嘴!这里几十号人呢,既有同辈分的同门,又有长一辈的师兄,总不至于都跟着在这里一块陪葬吧?
但李乘风没有想到,他一念成谶,更没有看到的是,当他们从升降台降下去,逐渐消失在秦灭亲视线中时,他看着他们的目光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秦灭亲轻声叹了一口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