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刚要离开山谷,却见门口两个人影畏畏缩缩,躲躲闪闪,他都不需要看就知道来者是谁。
“瞿同秋,赵一白,你们两个要进来就快点滚进来!”李乘风没好气的怒喝了一声。
瞿同秋和赵一白这才缩着头,低眉顺眼的进来,欧阳南也看这两人不顺眼,他不耐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瞿同秋和赵一白两人对视了一眼,瞿同秋低声道:“我们……想上柱香……”
欧阳南怒笑道:“你们不是叛逃到藏锦阁当狗去了么?怎么又想着回来给曾经的师兄们上香了?”
两人嗫嗫不语,李乘风知道这两人见风使舵惯了,不知道这次回来是究竟想明白了,还是习惯性的见风使舵。
李乘风冷冷的说道:“既然不是同门,就不用上香了,万剑谷只有藏剑阁的弟子能够进入。”
瞿同秋和赵一白一同跪下,一个头磕在地上,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想回来!”
欧阳南哈哈怒笑:“你们两个混账王八蛋!把藏剑阁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对于孙永才,李乘风和欧阳南他们是欢迎他回来的,虽然藏剑阁的分裂,孙永才的“功劳”首当其冲,可真的细论的话,明白人都知道,孙永才充其量只是一个,真正导致这个局面出现的原因是藏剑阁多年群龙无首,逐渐衰退,又常年遭到打压而衰落成这样。
欧阳南他们都知道,孙永才是藏剑阁众多老一辈的弟子中,威望可以和大师兄秦灭亲相比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他振臂一呼,应者云从。
眼下藏剑阁最危难的关头,若是他能回来,这对于几近于灯尽油枯的藏剑阁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而且,孙永才并非因为深恨大师兄和欧阳南等人,也并非深恨藏剑阁而离开,为了生存而离开,欧阳南他们虽然情感上不接受,可在理性上他们是能理解的。
可瞿同秋和赵一白呢?
苏由和欧阳南一眼,两人都因为伙伴的死而深感悲痛,此时都将这情绪发泄在了撞到枪口上的瞿同秋和赵一白的身上,他一把揪起瞿同秋,咆哮道:“你们想回来?若不是你们拖后腿,天俊他就不会死!若不是你们这些人三心两意,两面三刀,事情又怎么会搞成这样!!”
瞿同秋和赵一白心里面觉得委屈万分,他们不就是跟着去了一趟神京么?
戏梦才又不是他们招来的!
可眼下苏由眼红脖子粗,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们哪里敢多说一句?
欧阳南也上前一脚,将赵一白踢翻在地,他怒道:“滚!藏剑阁不要你们这样的叛徒!”
瞿同秋和赵一白顿时面如死灰,两人对视一眼,放声大哭起来。
孙永才和左飞他们是有真本事的,真的拉下脸皮,哪里都能去得。
可瞿同秋和赵一白有什么?
他们之所以能投到皇甫松门下,还是因为孙永才念旧,将他们留下,这才让这两个废物找到了容身之地。
他们本以为终于脱离了藏剑阁这个大坑,可没想到的是,他们是从一个大坑中跳到了一个火坑中!
藏锦阁环境之恶劣凶险,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尤其是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还能回藏锦阁么?
开什么玩笑!皇甫松的管家和下人们死了个精光,谁会要他们两个没用的灾星?
所以,瞿同秋和赵一白真是无处可去,只得厚着脸皮想要重回藏剑阁。
瞿同秋和赵一白知道他们这些人里面,真正拿主意的便是李乘风,他们便朝着李乘风拼命磕头,瞿同秋哭喊道:“乘风师弟,看在你一进山门便与我们有缘的份上,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发誓,我们再也不三心两意了!”
赵一白也拼命点头:“对对,我们再也不反叛了!”
李乘风不禁想起自己刚来藏剑阁的时候,第一个撞见的修士便是这两个家伙,虽然后来弄清楚事出有因,可是……这不得不让人有些感慨。
李乘风笑了笑,嘴角流露的却是轻蔑的笑容,他道:“两位师兄,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天下之大哦,你们想去哪里,哪里的人都不要你们?”
瞿同秋和赵一白怯怯的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李乘风道:“因为你们没有自尊!你们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一个没有自尊,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人,天底下是不会有人瞧得起你们的!你们总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像一条狗,像一头猪一样的活着,这便是你们修行的目的么?”
瞿同秋和赵一白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
李乘风接着说道:“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你们虽然在这里卑微如泥土,可是出了灵山派,你们也是尊贵的修士老爷。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真的把自己看成偷生的蝼蚁,你们就真的会变成蝼蚁!当你们真的变成蝼蚁的时候,你们就连苟且偷生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们只能祈祷,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们的靴子不会踩到你的头上来!而这些,就是你们想要的么?”
瞿同秋和赵一白都低下了头,两人涨红了脸,瞿同秋过了一会,抬起头来,艰涩的说道:“乘风师弟,再给一次机会吧……”
李乘风摇了摇头,叹气道:“不,太晚了!你们已经把自己活成了蝼蚁!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说完,李乘风扭头便走,其他人都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跟着离开,只剩下赵一白和瞿同秋两人呆立在山谷洞口。
可李乘风走出去几步,忽然间听见瞿同秋一声嘶喊:“我们也不想的!!”
这一声嘶喊充满了愤怒、委屈与不甘,像一个一直闷声不响的哑炮突然间炸裂开来,让众人顿时一惊。
李乘风眉毛一挑,回过头来,道:“哦?”
瞿同秋流着眼泪,道:“我们一进藏剑阁,就遭到打压,师兄们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教我们,没有人管我们!只有需要我们的时候才想起我们!是,我们资质是不好,可我们也想变强!就算是我们手中的宝剑,到头来也被人夺取,被人毁坏。我们身为藏剑阁弟子,却连一把自己的佩剑都没有!我们又能怎么办?”
瞿同秋这一番话,说到了赵一白的心里面去,他听着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呜咽。
瞿同秋又道:“我们刚进来时修为最低,师兄们没空管我们,其他天阁的弟子又欺负我们!我们反抗,他们就打得更狠,我们去告师叔师伯,回头又要被他们报复!告诉师兄,师兄们又没有时间管我们,我们除了跪地求饶,又能有其他什么办法?”
这一番话,说得欧阳南和李乘风等人尽皆默然。
欧阳南性子高傲,因为秦灭亲比他早进门一会成为他师兄,他都各种不爽,跟他斗了十几年,就连李乘风刚进来时,他都各种看不惯,更何况是瞿同秋和赵一白这两个一看便是怂货的家伙?他能为他们出头?
而李乘风则是想到:这两人的长剑,不就是自己夺走并弄断的么?
这说起来,自己也是有过错的。
李乘风心中一软,长叹了一口气,看向欧阳南,微微点了点头,欧阳南也叹了一口气,他喝道:“滚起来!我们藏剑阁弟子,没有跪着说话的规矩!”
瞿同秋和赵一白一愣,随即狂喜的叩头:“是是!多谢师兄,多谢师弟!”说着,对苏月涵也磕了个头:“多谢师妹!”
苏月涵身子一侧,躲了开来:“我可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谢我做什么?”
李乘风叹道:“马上就是考核评级,虽说已经来不及了,你们两人还是准备准备吧,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说完,李乘风对苏月涵和赵小宝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李乘风一路上没有说话,他心情沉重,想着瞿同秋和赵一白的事情,又想着马上到来的考核评级以及未来的命运,心里面沉甸甸的,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大少爷怎么也无法展颜。
苏月涵和赵小宝,一个心思沉重,一个知道自家少爷的心情,也都没有说话,一路默默跟随,回到了住处。
可远远的刚到住处,李乘风便见一个特立独行的身影站在他的屋前。
这人一袭修士长袍,戴着帽兜,帽兜里面是如火般炽烈的火红长发,不是大师姐又是谁?
李乘风瞧见大师姐,顿时一愣,心中砰砰狂跳起来:莫非……是法宝打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