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水月宫,赵烈先和赵汗青便能瞧见眼前大齐这个庞大帝国的皇帝正斜靠在龙床旁边,他身穿着宽大的黄袍,脑袋靠在床沿边的靠枕上,在床铺一侧有一名极其美艳的女子正在慵懒的竖着自己如瀑一般的黑发。
她坐在梳妆台前,侧着身子,极长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孔,看不清相貌,但她双腿交织叠放着,裙摆下面露出一截玉足,其细嫩白净仿佛嫩藕芽儿,脚趾尖的指甲都晶莹剔透,似乎能折出光来。
这女子正是后宫佳丽三千,却独得宠爱的明妃,堪称美艳天下第一的女子!
赵汗青进宫后一眼便瞧见赵百忍靠在床头,他面色苍白,皮肤枯黄老皱,眼窝深陷,眼圈发黑,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赵百忍靠着床铺,打了个哈欠,接过宫女端过来的参汤漱了漱口后,他干咳了一声,道:“老三,老四,有甚么急事非得这个时候来打扰朕歇息呀?”
赵烈先和赵汗青立刻异口同声抢着开口,赵烈先道:“父皇,泰阳出大事了!我大齐建国以来前所未有的惊天血案呀!”
赵汗青则说道:“父亲,泰阳再次发生血案!满城百姓惨遭屠戮,城中子民,几乎……全部死绝!”
赵百忍听他们各说各的,忍不住伸出手来制止两人:“等等,你们分开说,吵吵闹闹的,吵得朕头都疼了!”说着,他朝旁边的宫女招了招手。
这名美貌宫女立刻会意,端上来一个玉盘,玉盘上面放着一盏银碟,银碟中放着一个锦盒,宫女将它端到赵百忍跟前,赵百忍拿起锦盒,从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金丹,然后将其吞入口中,用温水服下。
这枚金丹吞下后,赵百忍脸色明显见好,原本苍白的面孔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一旁的赵汗青看在眼里,实在忍不住劝诫道:“父皇,是药三分毒,这等虎狼之药,还当少用才是呀!况且,此药乃是”
赵百忍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道:“老三,你是监国太子,你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泰阳又怎么了?怎么就不能有一天消停?朕这个皇帝真是当得太不是滋味了!”
赵汗青绷着脸,道:“礼部祭台所献之药也未必真是灵丹妙药,否则为何父皇的身子骨眼看着每况愈下?父皇,礼部祭台身份蹊跷,来历不明,还是应当多加防范小心才是呀!父皇龙体事关社稷安危,绝不可等闲视之呀!”
这十几年来,这样的劝诫和告状,赵百忍没听过一万遍,也有八千遍,换做是其他人,他早就勃然大怒,将其打出殿去。
可说这话的却是太子,他也不得不强忍着脾气,摆了摆手,道:“朕的身子骨,朕自己清楚得很!先不说这个,说说泰阳吧!”
赵汗青无奈,只得又道:“据接到的八百里急信,泰阳再次发生可怕血案,这一次泰阳百姓惨遭屠戮,残余百姓……已经尽数罹难!”
说到这里,赵汗青已经忍不住哽咽起来,两眼发红。
赵百忍大吃一惊:“啊?竟有此事?为何会如此?”
一旁的赵烈先立刻冷笑着说到:“太子殿下似乎语焉不详呀!”
赵汗青立刻对赵烈先怒目而视:“赵烈先,你不要太过分了!!”
赵烈先毫不示弱的回道:“太子,你也不要太嚣张了!这里是御前,你还不是皇帝呢!”
眼看这兄弟俩针锋相对,火星四射,赵百忍立刻道:“哎呀,怎么又吵起来了?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赵汗青和赵烈先立刻同时跪下请罪:“儿臣无礼,请陛下恕罪!”
赵百忍面色凝重的问道:“老三,你是监国太子,又曾主政泰阳,这泰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又有如此事情发生?”
赵汗青道:“父皇,此案此时正在调查当中,但儿臣所知的是,这是一起别有用心,蓄谋已久的大屠杀!”
赵百忍忍不住道:“为了什么?是谁干的?”
赵汗青身份特殊,性格又老成持重,此时纵使认定这事情是赵烈先指使所为,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当着皇帝的面指责他的另外一个儿子是策划这起大屠杀的罪魁祸首!
但赵烈先就不一样了,相比起强势的太子来说,身处弱势的他反而没有这些顾忌,因此他在一旁冷笑道:“父皇,儿臣倒是得知了一些消息!”
赵百忍道:“你说说。”
赵烈先道:“儿臣得知,此次血案乃是太守李天一手炮制而成!”
赵汗青立刻怒道:“平王!现在案件不明,你这般信口雌黄,是何用意!”
赵烈先冷笑道:“信口雌黄?据本王所知,在血案发生的前几日,太守李天曾经下达过封城禁令,严禁任何人进出!!他为何要发布如此诡异蹊跷的命令?只因为当时泰阳瘟疾再次爆发!太守李天为了隐瞒过失,逃避罪责,因此下令封城,严防走漏消息!因此,这才酿成了这一场可怕的泰阳惨案!”
赵百忍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刚要说话,赵烈先又抢着说道:“然而,这一切并不是结束!泰阳百姓发现自己被关在城内等死后,他们开始纷纷组织逃亡,可当他们逃出去后,却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全城百姓,几乎全部罹难!”
赵汗青盯着赵烈先,他冷笑道:“平王!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的?莫非是贼喊捉贼?”
赵烈先冷笑道:“因为我找到了这一场血案中还幸存的证人!而且其中一人还是涉案的疑犯!”
赵汗青大怒,道:“平王!好手段!真是好手段!事发之后如此之快你就已经人证物证全部齐全?哼,想必是哪里随便找来的百姓随便攀咬吧!”
赵烈先嘴角勾勒出一丝狡猾得意的笑容,道:“恰恰相反!此人既是当事人,又是证人!因为这人便是太守李天身边的师爷季晨!他亲眼所见了这一切,而且愿意上堂做供!”
赵汗青瞬间僵在了原地,他死死的盯着赵烈先,眼睛里面流露出无比浓烈的愤怒,如果说之前他还有怀疑与猜测,这个时候,他已经确定:整个泰阳血案就是自己的这个亲弟弟所一手炮制出来的!
赵汗青咬牙道:“你就这么想当这个太子么?为了争夺这个位置,你甚至不惜杀害这么多的无辜百姓?”
赵烈先冷冷的说道:“太子殿下,这话可就言重了!太子一位乃是皇帝选定,岂是某些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能轻易决定的?再且,本王行的正,坐得稳,何须去做这等有伤天和之事?倒是太子殿下,你如此气急败坏的再三嫁祸本王又是为何?是不是做贼心虚,贼喊捉贼?”
赵汗青暴怒,他额头青筋暴起,大声咆哮道:“你把这些话当着那些泰阳死去的百姓们的面去说!!看着他们的眼睛,对他们说!!”
赵烈先也怒道:“有何不可!你找他们来呀!!”
赵汗青怒不可遏,一口牙齿都几乎要咬碎,眼看两人就要在这御前来一场全武行时,忽然两人听见明妃惊恐的呼喊:“陛下,陛下!陛下你怎么了陛下!!”
两人一惊,扭头一看时,却见赵百忍已经歪歪斜斜的倒在了一旁,眼耳口鼻都流淌出暗黑色的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