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斗技者候补们沉默了。

    看着一改散漫态度，变得认真许多的夜斗，他们感觉到了某种不同。

    并非是态度。

    而是气场。

    如果说先前的夜斗是溪水，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不知流向何处，清澈而又让人捉摸不透的话，那么如今的他便是一片冰原，望不到头，走不出去，空气冷得刺骨，哪怕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都感觉内脏仿佛要结冰了一般。

    绝大部分斗技者候选们虽说是为了钱或是别的私欲而来的，但本身也不缺少拼死一战的觉悟，只不过这种情况下真的有必要去拼吗？

    又不是生死决斗。

    一个名额而已，让了也就让了。

    反正名额有两个。

    与其为了一时意气硬拼，不如和其他人争夺第二个名额。

    这才是他们自认为最合理的决策。

    “怎么会……只是两场比赛，就让剩下的人失去了挑战的勇气……他的威慑力有什么夸张吗？！”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绘里奈目瞪口呆，近乎失声。

    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做到一上台连赢两场，便让剩下的厨师甘愿认怂去争夺第二第三名。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就办到了。

    “你不懂武术或是格斗，你不会明白他给其他人带来的压力有多大，和他战斗的人看不到一丝赢的希望，因此才会选择放弃……不仅如此， 一旦体验过这股压力，以后和他战斗都会受此影响，久而久之，愿意和他战斗的人将会越来越少吧。”

    仙左卫门感慨道。

    “……”

    绘里奈彻底沉默了。

    仙左卫门似乎没有察觉到孙女的异状，自顾自道：“但是在怪物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就算是人类，拼尽全力也可以做到在其体表留下伤痕，而对于败者而言那绝非耻辱，反倒是努力过了的证明，是值得他人钦佩的壮举。”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右眼上的疤痕。

    语气里充满了怀念。

    仿佛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绘里奈不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直到下一刻，身边传来了一股近乎实质的压迫感，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才发现堂岛银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堂岛叔叔，您该不会是要……？！”

    绘里奈从他的举动联想到了某个可能性，脸色瞬间大变。

    “绘里奈，总帅，回去后记得请我吃一顿好。”

    堂岛银拉了拉练功服的腰带，大步走向赛场。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畏惧。

    只有昂扬的笑容与斗志。

    “ 绘里奈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老夫下厨吗？真是的，真是贪心的家伙，不过为浴血奋战的勇士做一次料理，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仙左卫门失笑道。

    “堂岛叔叔加油！”

    绘里奈鼓起勇气喊道。

    虽然招来不少人看白痴般的异样目光，但远月出身的骄傲的孔雀女王才不会在乎那些‘怯懦者’的目光。

    “呐，早坂……”

    不远处的辉夜忽然看向自己的女仆。

    “就算要给五十岚先生加油打气，也应该由辉夜大小姐您来最为合适，毕竟您才是学园代表。”

    早坂爱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说什么，抢先打断道。

    “既然如此，我委托你代表我喊。”

    辉夜挑眉道。

    “……辉夜大小姐，做出这种事来您难道心里就不会感到愧疚吗？好吧我知道了，我道歉，拥抱什么的赌约就算了。”

    “不行。”

    面对果断认怂的女仆小姐，辉夜露出得意的笑容。

    “如果你真的有道歉诚意的话就快点喊。”

    “……五十岚先生，加油。”

    “大点声，连坐在你身边的我都听不太清。”

    “呼……”

    早坂爱做了个深呼吸，绷着脸，但面庞红得很明显，从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她现在心里动摇的相当厉害。

    但没办法，辉夜的要求她不可能拒绝。

    “五十岚先生！辉夜大小姐说等你赢了就答应和你约会！”

    “——早坂？！”

    不提被女仆拉着一起自爆了的辉夜乱成一团。

    夜斗冷不丁听到之后，也愣了一下。

    转头看去，发现两个少女在观众席双手对双手，像个相扑选手一样互相较劲，直到好像注意到了他人的目光才连忙收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脸庞上的红晕却一时半会散不去。

    “……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呢？”

    夜斗微微摇头，放弃了猜测。

    视线转向堂岛银。

    留着寸头，双眸炯炯有神，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印象，体格方面和他差不多，只是肩膀看起来更宽一些，应该是常年料理经历所致，胳膊、背部肌肉更加发达。

    这样的人练拳击。

    反过来说，练拳击的人多半也有这些特征。

    夜斗几乎下意识用眼力去观察对手，结合所学经验进行判断，并没有一上来就打开系统探测功能。

    这也是他强迫自己养成的习惯。

    “年轻真好呢。”

    堂岛银打趣道。

    “本来还想把我们家的小公主介绍给你认识，现在看来你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了。”

    “说实话，我现在超想认输。”

    夜斗摊手道。

    “喂喂，杀气冷得连我都感到刺骨了，你真的没问题吗？”

    堂岛银瞥了观众席上的黑发少女，嘴上像是在担心夜斗，实际上语气却透着幸灾乐祸。

    “比起我，你更该担心你自己。”

    无视某处投来的冰冷视线，夜斗淡淡道。

    “话说在前头，我可没准备让你站着下场。”

    “多少给我留口气吧？”

    堂岛银玩笑般的说着，眼神却没有半点笑意。

    弓着背，侧身站立。

    双手抬起放置胸前，一前一后错开。

    这架势乍一看极为贴近常人对现代格斗术的印象。

    在夜斗眼里，他的架势很像象形拳里的螳螂拳，不过手部的位置却不一样，反倒和咏春相差无几。

    双手有一种奇妙的沉坠感。

    像是抓着什么东西，或是提着什么东西。

    仅凭这一点夜斗就能断言他练的不是现代格斗术。

    “从武器术发展过来的古拳法吗？”

    夜斗也没多么惊讶。

    像这种没听说过的古武术多如牛毛，有的已经失传了，有的还在秘密流传，也有的失传之后又被人以各种手段重现。

    因此，在现代格斗术里往往会强调‘不拘泥于招式’，为的不是以不变应万变，而是以万变应万变，

    截拳道里的以无限化有限，也是这个道理。

    要求习练者在无限的选择中，找出正确的选择。

    “哈！”

    堂岛银突然发声，全身力道一紧一松，像是被自己的拳头带着往前走，步伐看似跌跌撞撞，但一下子就缩短了和夜斗的距离。

    “破坏距离感的步伐？”

    夜斗瞳孔一缩。

    这个家伙，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