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安慰道，“也不用不好意思，松子临走前不是交代你了，让你帮着照顾老娘妹子，你把着大义，谁又能说什么？这件事上，我和你姐坚决站在你这边。”

    程老二啥也没说。

    “咋地？你还不信？”周扬不乐意了，在小舅子这，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不靠谱的姐夫，不说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可也没有蒙骗过。

    “等着，我这就给你问问去。”他是真的恼急了小舅子这种瞻前顾后的怂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看上了就去追，有啥可害臊的。

    至于对象搞不成，连朋友都没得做这种困窘就更不是程老二应该考虑的。

    只要老爷们脸皮够厚，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只能是别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男女之间这点事，干净利索快，哪有那么多顾虑。讲究的就是没脸没皮死缠烂打，一不怕死，二不怕死得很难看。

    也别说什么未曾出人头地，大丈夫何以为家的假大空的糊涂话。

    现在这年景还不先诓骗住中意的姑娘，等过三五年，物价房价上涨，讨老婆才真是难题。

    以前是先上车后补票，往后是先上床后交往，风气越来越开放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除了先发薪水后上班有点难度，剩下的都不稀奇。

    直接把芳子叫到书房，立着眼珠子打量一会，问道，“搞对象的事，挺顺利的？”

    韩芳说，“真是闲得慌，还有心思关心我的事。”

    “废话，松子正给我卖命，他的老娘妹子我能不照顾好了，最起码得免去你哥的后顾之忧是吧？”他语气不善，也是心里开始别扭。

    “说说你的情况，现在到哪一步了，男方到底啥情况？”

    也没有一上来就直接说我不同意，你必须得和那小白脸分手这样的狠话，他晓得年轻男女的心思，被情呀爱呀冲昏了头脑，家里越是反对，反倒适得其反。

    韩芳哼了一声说道，“进展顺利，前几天还想约我看电影呢，就是他最近忙，腾不开时间。”

    周扬把韩芳拉着坐下，拍着大腿说，“妹子，你是不是傻？忙是男人的借口，现在还没定下来，就敢放你的鸽子，等你嫁过去了，能有好日子过？

    钓鱼老客都知道的道理，鱼儿没上钩之前，不能心疼饵料，一定要给足，给够，钓上来了放到自家盆里缸里怎么折腾怎么是，哪怕放到菜板上给两刀也折腾不出花来。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小媳妇儿套不住流氓，放不下身段套不住婆娘，想当年我追你嫂子那会，蹬着洋车子，风雨无阻天天到宿舍楼底下报道，要不着你嫂子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韩芳琢磨一会，气弱几分说道，“你长得不占优势，嫂子给了你是委屈了，你自然要殷勤些，可我们的情况和你不一样。”

    “胡说，妹子，男人最了解男人，搞对象的时候，没有哪个男人是不殷勤的，你这种情况只说明人家不对你殷勤，可能转过头去对别人殷勤了，不得不防啊。

    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肯定不会看上这样不靠谱的男人，你想想最近他有没有主动找过你吃饭，逛街或是散散步？”

    韩芳下意识的摇摇头，脸色更难看了，马上又反驳道，“人家是真忙，有追求，正攻读研究生，学业放不开。”

    周扬咂摸着牙花子可惜道，“那他有没有拉过你的手，做点过分的事。”

    他问的直白，韩芳倒是不好意思了，嗫嚅道，“人家尊重我，你不懂。”

    “妹子，男人讨好女人的终极目的就是抱上床，甚至养育下一代都是副产物，我的话虽然难听，但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冲动是男人的天性，一个男人连你的衣服都懒得剥开，你还指望他剥开你的内心？别做梦了。”

    适当的止住话头，又说道，“不过我没见过他，评价可能有些片面。这么着，趁着我有空，啥时候你领家来让我和你嫂子给你把把关，总行了吧？

    搞对象总要见家长的，你把他夸的天上地下少有，我看看到底是不是咱京城的小王利宏。”

    韩芳低着头嘟囔道，“人家不肯来”又抬起头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肯来，就是也知道家里的情况，知道我给你帮忙，咱家条件好，人家有志气，要等到和咱家门当户对了，再上门风风观光的把我娶走。”

    “啥？你跟他说咱家的情况了？”周扬失声，拍着脑门苦笑，“芳子，平时你看着飞灵百透，咋就沾着情呀爱呀昏了头脑，是不是吃了脏东西？”

    韩芳气呼呼的娇嗔道，“当初不是你说的，搞对象最重要的是坦诚，不能掖着瞒着，有啥说啥，现在反倒过来埋怨我。

    他家里条件是不如咱家，可三年前我还不如人家呢，谁不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更何况他有向上拼搏的精神，只要研究生读出来，未必比你”

    嘀咕着止住了话头，韩芳悲哀的发现，不管她看中的男人多努力，强过她三哥的概率都微乎其微。

    甚至别说周扬这个三哥，很大概率上，她看中的男人这辈子都没有资格望她亲哥的项背。

    亲哥在深城折腾的风生水起，她帮着给亲哥划过几笔款子，零头都够普通人不吃不喝赚上十辈子。

    “哼，莫欺少年穷！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

    周扬忽然有点心疼芳子，说破天也是他妹子，不是亲的也差不了多少。

    他家里不全和，对身边凑上来的人就格外的当亲人看待，更何况吴婶娘儿仨都没什么坏心眼，真心实意的对他们好，家里谁也没拿这娘儿仨当外人。

    “芳子，我是真拿你当妹子看，你要是信哥的，这个对象不适合你，先不说他可能跟你耍了心眼儿，我不用问也知道，交往的时候钱也肯定没少搭，左右咱家里不差这点，就当买个教训，好在没吃亏，但不能让人家当傻子玩。

    再说这样心气高的爷们儿，你伺候不了。念了点书就一副舍我其谁的天王老子样，跟着受苦的是老婆孩子，过日子还是脚踏实地最重要。

    甭管娘儿们爷儿们，在外边再风光，归根到底还是要回归家庭的。

    人这一辈子，不能信命，但也别太犯别扭较真儿，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你说不出莫欺少年穷这样的话的，不用想也是他说的，还是跟你黑着脸说的，我猜的没错吧？

    我家老太太说过，少不言志，老不远游，这句话顶顶重要。光喊口号谁不会？莫欺少年穷，到三十岁了就变成莫欺中年穷，六十岁变成莫欺老年穷，最后蹉跎一辈子躺进棺材里，外人也只能安慰一句，死者为大，然并卵，苦难是自己带着的。”

    周扬叹口气，中华古来流传下来得传统是韬光养晦，不是锋芒毕露，更可况锋芒还没磨出来。

    眼瞧得才开放，就有些人学着老外自由独立张扬个性那一套，扎嘞虎斗的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没错的，但喊这句口号之前，也得想想，是有人要砍你脑壳还是摔你饭碗。

    有压迫才有抗争，有抗争必有诉求，连逻辑都没有理顺，这种口号只是一种郁郁不得志的发泄罢了。

    口号和大话也不是说喊就喊的，连小鬼子都晓得的道理，打枪地不要，进村地，悄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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