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没听清卢月芳接下来说的是什么，他眼里全是她站在话筒后的英姿，是另一种知性的美。
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有时候他想，卢月芳如何在不同场合不同面目之间毫无违和的切换？
宴会当然少不了酒，卢月芳刚一下舞台，便有人举着酒杯过去寒暄。
没等周扬吩咐，董齐就让冯安过去关照。
卢月芳参加这样宴会的经验远比周扬要丰富得多，上来跟她寒暄的，每一个她都没有怠慢了，等应酬完了走过来的时候，手里的高脚杯，还剩下一多半的红酒。
周扬盯着酒杯，满意的点点头，总算这个娘们儿还心里有数。
“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见见。”她说完侧开身子伸手，几个精神奕奕的小伙子忐忑的看过来。
周扬扭头过去，惊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好在卢月芳及时扶住了。
“你小心些，别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得。”她没好气的埋怨道，紧接着又戏谑道，“surprise！”
的确是够惊喜的了，周扬推着轮椅过去，停在那几个小伙子身前，伸出手去挨个握了一遍，复又回到第一个短头发小伙子身前，再次抓起对方的手，激动道，“你是我偶像，我是你粉丝。”
他差点高兴疯了，这是年轻腼腆又羞涩的李柠小同志，他握着他的手时，对方竟然还不知所措的要把手抽出去挠后脑。
“周先生好。”
“别那么客气，叫我同志。我应该虚长你几岁，要不你喊我周哥，总之别叫我周先生，哪怕我喊你哥都行。”周扬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八十年代初内地明星演员名声不显，如李柠和许海锋一样的运动健儿是他两辈子最早追过的偶像。
金大中在后边看得嘴角抽抽，就差翻白眼了。
你可是大佬来着，说好的骨气呢？
你不是一个人，你身段放的这么低，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本来周扬是不打算喝酒的，但见到李柠，心里那股兴奋如何也压抑不住，扭头喊道，“大中，开几瓶酒来。”
李柠苦笑着摆手，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卢月芳，弱弱的喊了声，“卢姐，你看这”
“少喝一点热闹热闹，你领队那里，回去我帮着解释。”卢月芳怎么可能扰周扬的兴致，至于这次体操代表队的领队那里，她只能再好好去沟通。
金大中亲自推着服务车过来，上边的冰桶里镇着各式各样的红酒、洋酒和果酒。
“走，去那边，坐下来好好喝。”周扬指着一个人少的角落，那边有桌椅，能坐下来好好聊天，远比这样站着端个酒杯舒服得多。
李柠几个无可奈何，只能苦笑着跟过去。
杰夫把桌子上的景观花撤走，又把冰桶拎上来，刚要开酒，周扬抬手拦住，问道，“你们几个得意啥酒？”
李柠腼腆的摇摇头，“我都行。”
倒是体操队里有个小伙子说道，“能不能来点啤酒，白的也行，红酒好入口，但后劲太大，一个掌握不好就要耽误事。”
“中，听你们的。”周扬又扭头吩咐金大中，“整点啤酒和白酒来，下酒菜也弄几个。”
金大中硬着头皮应下来，转头就把杰夫拉走了，自打进来，他就没瞧见哪有啤酒喝白酒，更别提下酒菜了。
这种宴会又不是真的来喝酒吃菜的，没看连桌椅都是摆设，难道真要一人踩着一个啤酒箱，光着膀子整一口花生米喝一口啤酒？
那成啥了？海鲜大排档？还是露天烧烤摊？
杰夫也是一脑门子官司，金大中这个要求实在有些为难他，可周先生吩咐了，总要当成事做。
最后还是董齐出来打圆场，“要不上楼上办公室吧，酒柜里啥酒都有，宽敞又清静，想咋喝酒咋喝。”
“行，那就上楼。”
周扬对学体操的总有一种惊为天人的钦佩，和一般的田径项目不同，大概天赋异禀就是跑得快，可体操这东西，训练过程中要吃的辛苦难以想象。
他是个僵硬到脚趾都不分瓣的“半残”，特别佩服那些随便劈叉一字马，在器具上做各种赏心悦目高难度动作的运动员。
虽说术业有专攻，但这种需要训练刻苦程度和过人的意志的体育项目，他一想起来，大胯就开始疼了，代入感太强。
坐着电梯来打楼上办公室，还没进门口的时候，李柠身后一个大眼睛圆脸的娇小姑娘低声在李柠耳朵边说了什么，周扬见李柠笑呵呵的把头伸过去，虚心又讨好的模样，恍然大悟，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表情狭促得很。
李柠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姑娘更是不济，一下闹了个大红脸儿。
“周先生，这是我老乡，陈妍妍。”
“嗯，我懂！”他故作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姑娘的脸色更红了。
办公室里的酒柜是詹姆士这个鬼佬淘换来的，挺上档次，本来是打算放点高档的红酒洋酒点缀一下品味，自从上次周扬在办公室会见了黄先文，詹姆士就识趣的把红酒跟洋酒换成了白酒啤酒。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詹姆士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鬼佬，拍起马屁来也更加直接粗暴。
董齐把冷藏的啤酒全部拿出来摆到沙发前边的茶几上，没动那些白酒，詹姆士到底是个鬼佬，选的那些白酒哪是真正的白酒，不少是东洋的清酒和南韩那边的低度酒。
喝惯了高度烈酒的老酒客，再喝低度数白酒，大概就如同厨房里的馊泔水一般，总觉得不对劲。
同样是低度数，啤酒好歹占了个清爽畅快的优点。
大伙围着茶几坐下之后，周扬用牙咬开了一瓶啤酒，先痛痛快快的喝一口，这才哈哈大笑，痛快极了。
“大中，弄点下酒菜去，花生米咸菜条，烤串海鲜，越多越好。”
金大中一脑门子黑线，又不得不赶紧忙活起来，宴会上自然不会准备这些东西，周先生这个要求有些为难人，可不正是因为难办，才显出他的神通广大和用起来得心应手。
他赶紧招呼几个兄弟坐电梯下楼，满世界的找小吃摊和大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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