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哥，我真不想念书。”二亮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即便他老子又一次举起巴掌。

    周扬抬抬眼皮，说道，“你还小，等你到了十七八岁，该搞对象的时候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不喜欢一个姑娘了，能轻飘飘的放开，但不喜欢上班做工，就算心里骂娘恨不得把老板上司掐死也得咬着牙上班，这说明什么？其实喜欢不喜欢并不重要，关键是给钱就行。”

    二亮楞乎乎的琢磨一会，虽然脑子没转过来，还是轻轻点头。

    “老话说家有千金，行止由心。除了发财之外，念书让人拥有面对未知的底气和选择的便利，出摊炸油条和坐办公室改文件，同样都是劳动，感觉肯定不一样。”周扬又拍拍二亮的肩膀，等烟抽完了，跟油条张两口子和女婿告了个歉，回了院子里。

    这个世界上不乏低学历甚至没学历的成功者，但掰着手指头算下来，毕竟是少数。

    与其盼着气运加身，成为那百万甚至千万分之一，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脚踏实地。

    油条张父子上演的全武行，街坊邻居大多数都是当个茶余饭后的消遣来看，谁家的老子不教育儿子，只不过是时间不同，场合不同罢了。

    程方圆知道这件事以后，也没怨他狗拿耗子，都是养儿女的人，现在倒是对油条张感同身受。

    吃了中午饭，家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等黄小华把人让进来，周扬才看清，“稀客，曹小姐。”

    曹安娜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黑色长筒裤，上身是一件鸡心领白色针织衫，头发随意往上一挽，简单又耐看。

    “没打扰到你才是。”曹安娜笑央央的点头致意，把手里的礼盒放下来，又说道，“我在国外的几个好朋友带过来的，一些糖果巧克力，给孩子们吃吧。”

    “曹小姐太客气了，喝茶！”

    黄小华又熟练地接过沏水泡茶的活，三哥总算是回来了，他再一次有了主心骨，上次没挤上到港岛探病的飞机，他郁闷了大半个月，生怕三哥有了新人忘旧人。

    周扬不晓得黄小华的哀怨，端着大茶缸喝了一口，才好好打量曹安娜。

    真深究起来，他对曹安娜根本谈不上熟悉，除了工作往来，连个点头之交的朋友都算不上，但人就是这么奇怪，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好了，之后就算这人做了小恶，也会从心里为她开脱。

    曹安娜在他心里，就有这样的地位。

    “我脸上有花？”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开得了玩笑，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女人被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不红着脸把头缩到脖腔子才怪。

    “花倒是没有，曹小姐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曹安娜把茶杯凑到嘴边，咯咯笑道，“去了趟港岛，周先生嘴更甜了。我可当不得周先生的夸奖，转过年已经三十三岁了，奔四的女人，跟漂亮可沾不上多大的关系。”

    “我可没开玩笑，相反我还很谦虚。大多数情况，男人说一个女人丑，意思是这个女人还行，如果说还行，那就是很漂亮，但夸一个女人漂亮，那就是真漂亮！”

    曹安娜瞪着眼睛好奇道，“那如果遇到丑女人呢？”

    周扬一本正经的答道，“绅士一点来讲，当着矬子不说短话，遇到丑女人，我会保持沉默，最稳妥的做法是不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他真的觉得曹安娜这个女人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严肃不起来，长得也喜人，骨瘦肌丰，纤秾合度，虽然过了最好的年龄，但岁月是如此的厚待她，独予她成熟，不予苍老。

    “我就当你说这些话是安抚我，好让我给你卖命。”曹安娜打趣一句，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摞资料，递到周扬身前，摊手道，“其实这些问题早就应该报上来，只不过这半年多你不在，这些问题只有当面才能说清楚。”

    周扬接过资料，随便翻开看看，马上又放下，“资料太多，曹小姐有话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我手底下出了几个硕鼠。”

    周扬皱眉，“问题很严重还是硕鼠的身份不简单？”

    “都有。”曹安娜把资料翻到最后一页，指给他看，“去年下半年，只服装商场这一块，照明灯具维护替换费用就高达五十二万七千多块。”

    周扬定睛一看，果然发现这个数字有些刺眼。

    “黄经理统计过，服装商场共有吊灯三百四十五只，灯带灯管加起来一百二十条，去年一整年，采购吊灯四千只，灯带九十三条，灯管七十二条。平均算下来，一个月要替换一只吊灯，二十天替换一条灯带灯管。这跟产品的使用寿命不符。”曹安娜又往前翻了两页，指着前年的后勤维修登记表说道，“而且采购价格也发生很大出入，相同厂家规格，甚至型号功率都相同的灯具，一年之间价格涨了近三倍。”

    黄小华补充道，“三哥，我跟厂家联系过，那边给的答复是的确涨价了，但别人买的可不是这个价格，我怀疑，采购和厂家相互吃回扣。灯具虽然是消耗品，但满京城打听也没有用的像咱家这样快的，而且不单单是灯具，其他办公耗材都出了问题。”

    “后勤这块是谁管着？”周扬不由自主的那食指扣着桌子，脸色也不大好看。

    黄小华道，“大强哥的连桥。”

    “闫大强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黄小华瞅了曹安娜一眼，怯声道，“大强哥知道，他说该咋处理咋处理，他管不到服装商场的事，不过大强哥家里嫂子私下找过我，说不哑不聋，不做家翁。”

    “放屁！这是拿老子的钱做慈善呢，你俩的意思呢？”周扬瞪着眼睛，语气里也带上不满。

    “周先生，我的意思是报警。”曹安娜掷地有声。

    周扬揉着眉心，摆手制止，“还是等等，我先问问闫大强，你俩先回去，等我电话。”

    他恨得牙根痒痒，但牵扯到闫大强这些最早跟着身边的老人，他还是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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