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竣的一声令下,让他身旁的蒙族将领眉间倏紧,清目一寒。
那将领望着施嘉良领命驱马前去带那女子,不由策马近身去萧言竣身旁压低了声音道“大战在即,你带个女子过来作甚。”
萧言竣扭头看他,微微挑眉“大王子,这女子怕是跟你也有不小的渊源呢。”
大王子眸中的寒光更盛,垂在另一边马腹下的手指一曲,手腕翻转接而一握。
部日固德当下领会了他的意思,令旗一挥,蒙军竟是从后方率先动兵而上。
施嘉良原本策马已经快要疾驰到那女子身旁,蒙军压上之后俨然成了收缩隔绝之势,施嘉良只能扭头大喊了一声“殿下?”
与此同时,那位女子也向着施嘉良跑了过去,她虽被蒙军隔绝在外衣衫褴褛,气势却依旧凌人。
她捋起衣袖举起手臂,露出一串明珠手链,对着蒙军大声斥道“我是蒙族的公主,你们也敢拦我?”
破烂不堪的衣袖被她卷起,露出如同霜雪的皓腕,在那一道灿烂的明珠手链围绕之下,尤显光洁。
敖登格日乐的那张芙蓉秀脸,此时染了不少风尘,虽然蒙军辨识不出,但是她手上的那串珠链却是蒙族可汗在她和亲之时,亲自为她戴上的。
蒙族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属于敖登格日乐的荣耀,也是可汗对他这个女儿永恒的祝福,愿她无论身在何处,都能犹如明珠一般灼灼闪耀。
蒙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的措手不及,一时面色怔怔楞在原地,敖登格日乐一怒之下继续前行,蒙军虽然神色怔然,却还是挺身拦了上去。
军令如山,即便不敢也得拦。
敖登格日乐抬脚就踹了过去,蒙族的将士也不敢真对她出手,瞬间被她踹倒了三人。
施嘉良趁着她踢开的豁口向她伸出手去,敖登格日乐搭上他的手,借由他拉回的力量纵身一跃,凌空旋了半圈潇洒落座在他的身后。
就在施嘉良带着她策马赶回施家军之际,萧言竣忽然抽剑刺向大王子,速度之快猝不及防。
可那一剑,还是被大王子给挡了下来。
倒不是大王子提前预知了萧言竣会拔剑,而是他本也和萧言竣有着同样的打算,正欲一剑刺向萧言竣。
然而,却被萧言竣快了一步。
是以,他拔出的剑将将抵御住了萧言竣的攻势。
两剑相交成犄角之势,大王子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萧言竣身旁的施浮丘也是不解的向他看去,即便那个女人是蒙族的公主,这二人也没必要大大出手吧。
如今两军对垒之际,为了个女人在阵前拔剑,成何体统!
萧言竣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之色“孤虽然对大王子巴雅尔不熟,可对五王子你……却是熟得很呐,压低了声音就以为孤听不出来了吗?”
施浮丘见那人居然没有反驳萧言竣,双目骤然睁大,也一并拔刀指向了兀格台。
兀格台见状抽剑假意回刺,趁机缰绳一拉却是掉转马头,迅速和部日固德往封坞的方向拉开阵型。
施浮丘正准备欺身而上,坪邢城门前的苏浅安大喝了一声“杀!”
施浮丘刀势一顿,一手拉过正准备策马追出去的萧言竣。
他扭头望着苏浅安的方向,继而又看向了兀格台拉开的阵式,眼睛微眯,心下一沉焦急而言“殿下,蒙军这是要断了我们撤回封坞的后路,当务之急,要么举兵攻下坪邢,要么趁着蒙军阵型未稳突围而出先回封坞。”
萧言竣虽然久居深宫多年,却也熟读了不少兵书,连日来的征战让他成长了不少,双眸扫了一眼当下局势,微微摇了摇头“不可,无论我们此刻进攻哪一方,另一方都会包夹而来。”
刚才他骤然出击也是想拿下兀格台,蒙军失了主将尚且还有突破的可能,可一击没有拿下,刚才又被施浮丘相拦俨然失了先机。
他眸光长掠看向了西边,抬手一指对着西边的方向道“眼下我们只能沿着西边那条路奔袭,下一座城池,孤若是没有记错,应当是分宜城。”
施浮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萧言竣是想沿西直入分宜城,占据那里之后还可以用城中百姓相胁,只要他们能坚持守城,等到胡军攻下韩阳,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撤!”
令下旗指,施家军瞬间化为一字长蛇往长原隘撤退。
“殿下……”
施嘉良携着敖登格日乐从施家军身后追了上来,敖登格日乐这一声唤的宛转悠扬,包含了她连日来的委屈。
萧言竣回眸看见她伸向自己的手却并未接过,反而冷着一张脸,语气有着显而易见的埋怨“既然知道你那个好哥哥阵前倒戈,为何不早点来报!”
敖登格日乐带有深红干涸血迹的手僵在半空,眼眶瞬间通红,泪盈于睫的模样看着很是犹怜。
她紧咬唇瓣,眸中的泪水无声滑落。
她也想早点来,可是她被关在封坞远郊的农户家中,双手被缚在身后,口中被塞有布条。
若不是她经历了这么多事,吃了这么多苦,被兀格台救出来之后长了个心眼,插在头上的那朵金钗,实则早已在慈安宫中被她磨的锋利无比。
兀格台走后,她拿脑袋去蹭着桌角,总算将那根金钗蹭了下来,又艰难的挪了过去,用缚在身后的双手捡起,一点点的磨着捆绑的绳索,磨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割开了绳索。
便在此时,入内送饭的婆婆进门后,正好撞见她在奋力割着双足上的绳索,惊叫一声蹒跚的往外边跑边喊。
她只好跳着起身,那长长尖尖的簪身,从后背精准的穿刺了婆婆的心肺。
她顾不得手染的鲜血,继续割着足踝处的绳索,那婆婆的老伴偏要在此刻,闻声也颤颤微微的走了过来。
那老头远远见到自己的妻子倒在了血泊之中,哀嚎一声却还不知死活的前来,她没有办法,割开绳索的刹那,欺身上前。
金钗处的那一瓣花锋利无比,划过老头的脖颈,也溅了她一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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