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清明节期间,不管高爸爸的工作有多忙,他都会放下手头上的一切事务,拖家带口的去拜祭高就母亲,这是一家人最深切的痛,即便感情有了新的寄托,依然是无法替代的家人。
“过的怎么样,卓越还好吧”,高爸爸问。
“都挺好的”,高就说。
“打个电话给他,晚上一起吃饭”,高爸爸习惯了职场上命令式的口吻。
“嗯”,高就绷着脸很不情愿的给卓越发了信息。
虽然卓越也不是什么外人,高就对父亲的新夫人也不是特别排斥,只是这种刻意营造的家庭温馨让高就觉得如坐针毡,毕竟亲妈和后妈不只是改个称呼就能取代的。
几个人围坐在沙发,生疏的一问一答,全靠卓越及时救场,高就这才松了口气。
“卓越啊,平时我们都不在,你和高就要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联系,别把我们当外人了”,高爸爸在饭桌上又开始老生常谈。
“刚才都说了,我们挺好的”,高就不耐烦的说。
“诶诶诶,吃饭吃饭,别罗里吧嗦的”,杨阿姨看了高爸爸一眼,往他碗里使劲的夹了一筷子菜。
“高就,你和卓越的俱乐部怎么样了”,杨阿姨想拉近点和高就的距离,很取巧的选了适合的话题。
“还在组建”,高就冷冷的说,反正说了他们也未必会懂。
“今年招收了个新人,上周还去扬帆镇拉练过一场马拉松,总归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卓越尴尬的补充说明。
“对了,之前给你们设计的衣服怎么样,还满意吗”,杨阿姨问。
“嗯,舒适度差了点”,高就说。
“噢~~~满意!很满意!就是……一般长时间运动的话,用速干面料会比较适合些”,卓越用人话解释了一下。
“这样啊”,杨阿姨点点头道,“回头我再让设计部研究下”。
“忙不过来这些事就让下面的人去做吧”,高爸爸说。
“不忙,这分内事怎么能假手于他人”,杨阿姨责怪的看了高爸爸一眼,真是不会看人脸色!
杨阿姨本名叫杨扬,是位服装设计师,在法国小众品牌里还小有名气,之前也有过自己的工作室。初识时杨阿姨刚离婚,也有个女儿要抚养,家庭的变故也使得情场失意影响了商场的发挥,幸好是高爸爸的出现才挽救了她的事业。
欧美时装一直引领着世界的潮流,高爸爸的时装品牌也一直饱受设计老旧的诟病,长久处于三四线中游没有新的起色,自从高妈妈去世之后,高爸爸就全身心的投入事业借此忘却悲痛。
正是这个时候,高爸爸决定亲赴欧洲,发掘并收购一些有潜质的小众品牌和设计师,用以改良自己的品牌理念。所以缘分让这两个同样失意的人走在了一起,相互扶持的挽救了彼此的事业,并撮合成就了新的家庭,儿女双全的重组家庭。
重组家庭的女儿叫李倩,比高就还大四岁!没错了,虽然杨阿姨要比高爸爸更年轻些,但杨阿姨当年一个人留学在外无依无靠,所以选择了早婚早育有个归宿;而高爸爸和高妈妈都是事业型强人,所以在国家晚婚晚育的政策下才有了高就。
“那明天我们过来接你俩,拜祭完一起去吃个饭”,高爸爸说。
“我们俩自己去就行”,高就生硬的说。
“啊~是呀~不然还得劳烦叔叔阿姨专程跑一趟,明天肯定得堵车”,卓越缓和的说。
“那……”
“别那了,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安排”,杨阿姨解围说。
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高爸爸也不好再说什么,孩子们是长大了,也比小时候更有距离了,就连想要亲近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努力。
高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自从母亲去世之后,高爸爸就没日没夜的工作,比起以前就更不着家了。那段时间高就觉得自己不仅缺失了母爱,需要有人安慰的时候就连父爱也是少得可怜。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高爸爸又擅自决定带着高就远赴异国他乡,这让高就原本独立的个性越发孤傲和冷僻,幸好还有卓越这种积极生活的朋友作伴,这才给高就昏暗的生活投进点阳光。
当然心里落差最大的还属高爸爸再婚,高就不明白,在母亲过世之后,父亲怎么还会有多余的感情去爱上其他人,在他的认知里,一生只允许自己许诺一个人,这一个人就是他的一生。
庆幸的是,新组建的家庭对高就和卓越都很宽容,也理解年轻男孩的叛逆和个性。而当初高就和卓越执意回国的筹码,就是同意高爸爸和杨阿姨再婚,毕竟他俩心理清楚,晚年能有爱人作伴,这是对家人最大的祝福。
“叔叔阿姨再见啊,路上注意安全”,卓越挥手告别。
高就站在门口什么话也没说,就是目送高爸爸和杨阿姨离开。
“你们俩也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呢,再见啊”,杨阿姨看着高就还是保持一贯的热情。
“你真不留他们住在家里?”,关上门后卓越向高就问道。
“嗯”,高就冷冷的轻哼一声。
卓越拍拍高就的肩膀,轻叹一声表示理解。
在高就心里,这个家永远只有一个女主人,那就是他自己的妈妈。即便母亲离世了,他也不允许有其他人来占领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这个曾经只属于他们一家三口回忆的地方。
其实高就的这些心思大人们都明白,所以从来也都是顺着孩子的心意在生活。杨阿姨也从没有想过要取代高就母亲的位置,只是不忍心看见他们父子俩沉浸在往事的漩涡里。
清明节一早贝恬就跟着爸妈去拜祭外公,虽然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医生也叮嘱要静卧修养,但这些都比不上自己对外公的愧疚之心。
外公在世的时候,贝恬也没有机会敬份孝心,总是以学业为借口而怠于看望,就连外公去世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赶得及去见上最后一面,以至于很长时间贝恬都没法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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