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那些证据是在这本书里被翻到的?”
傅城擎单手插在兜内,“有问题吗?”
“真的能确定?”
“当然,这照片是想拿就能拿到的吗?你魔怔了是不是?”
凌呈羡确实快要魔怔了,任苒还站在原地,时不时朝这边张望,凌呈羡只觉今天特别冷,凉意从脚底心直往上钻,冻得他两条腿都麻了。
“四少?”
凌呈羡回神,心被掏空大半,“拆迁案,哪里的?”
“匣浜村,说来也奇怪,那块地先前就是规划了要拆迁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搁置了,我差点忘记跟你说,萧叔也有麻烦了。”
兜兜转转,好像一个圆圈一样,又兜回来了。
凌呈羡嗓子在冒烟,“我知道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等我爸醒来再说。”
傅城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凌征的病情不容乐观,而凌家即将要面对的,更是水深火热。调查组还会深入,不拔掉他一层皮是不可能的,偏偏这件事又出在华康医院,凌老爷子给的赌约还在,凌呈羡这回是彻彻底底栽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我,我们这帮弟兄都在。”
凌呈羡轻点下头,“我知道。”
傅城擎没有久留,很快离开,凌呈羡双腿犹如灌满了铅,一条腿重得要命,他回到任苒跟前,“我们先回去吧。”
“要不我去陪妈一会,我在家睡过了,还有精神。”
“不用。”凌呈羡口气明显淡了,也冷了。
任苒拿起旁边的保温盒,“家里也没饭了,你先吃点。”
凌呈羡伸手一拍,任苒没有拿稳,保温盒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前走了几步,任苒脚步跟不上他,跌跌撞撞的。
回到清上园,任苒见他脸色铁青,“究竟出什么事了?”
凌呈羡不发一言,任苒包里的手机响起,她看眼来电显示,是陆晓娟打来的。
她背过身接通电话。“喂,晓娟。”
“苒苒,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陆晓娟着急提醒她,“你赶紧看看吧,本地台。”
任苒快步走向客厅,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宋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新闻台正在轮番播放,霍家的事情被完完全全掀出来了。
霍御铭实名举报,他如今有自己的圈子,不再是那个能被随意压制的无力少年。
林中富突发身亡,媒体的苗头就对准了萧叔和另外的人,任苒只觉得那几张脸眼熟,仔细一想,都是她在林家书房见过的。
霍家突遭厄运被强拆,霍松全从倒下的小屋内被扒拉出来时还有一口气在,霍御铭被逼着签了字后,他才被送去就近的医院抢救。
那家医院处理不了这么重的伤,很快,霍松全被转去华康医院。
凌呈羡站在沙发背后,盯着电视屏幕的眼睛里有血丝,新闻媒体如今有恃无恐,以前他们还能压得住,但这次来势太猛,很显然霍御铭的背后也有人撑腰。
所以,如今的凌家风雨飘摇,成了众矢之的。
“现在根据调查结果来看,华康医院属于凌家的私人产业,当年霍松全被送进这家医院后,很快被宣告死亡……”
“而负责抢救的主治医生已经被带走接受调查,据他所说,华康医院确实是消极治疗,当年也正是凌征授意他停止抢救,才最终导致了霍松全身亡……”
任苒听得后背爬上冷汗,每一根骨头像是被人打散了一样。
新闻主播的语速又快又准,一字一句抨击在别人心头。
“昨晚调查组进入凌家,据说也已经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我们这边得到最新消息,凌征于今日被送入医院抢救,不知道这是不是凌家的缓兵之计……”
凌呈羡两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任苒赶紧关了电视,她隐约知道霍御铭想做什么事,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凌家的参与。
她如芒在背,只听到脚步声来到她身边,任苒张张嘴,“霍叔叔的死,真的跟爸有关吗?”
凌呈羡一口气堵在胸腔内,冷笑出声,“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
想不到凌征为什么要害霍松全的理由,总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帮忙吧?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任苒嘴里的疑惑还未问出口,就被凌呈羡打断了,“我爸就是被人按了这样的罪名,又被人搜出了证据以后,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好啊,好大一局棋,连凌家你们都敢算计!”
任苒还不知道证据的事,所以听得懵懵懂懂,只觉得你们这两字太奇怪,指的是谁?难道是她和霍御铭吗?
她轻摇下头,这多荒谬。
“你有话就明说吧,你怀疑我是吗?”
凌呈羡见她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善于伪装呢?
她替霍御铭做的事,一次两次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居然还傻到以为事不关己,只要他们别害到凌家身上就行。
好啊,现在真是报应来了!
凌呈羡气得牙痒痒,原来任苒帮霍御铭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巧合,有些事禁不得细想,什么叫做细思极恐?
这样的猜想一旦开始后,就收都收不住了。
霍御铭的复仇计划中,任苒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是帮凶,还是一起出谋划策的人?
算计的真是好啊。
凌家平日里铜墙铁壁一般,那份东西要想进去堪比登天,唯一能旁若无人进得了门,还不让人起疑的,就只有任苒了。
她现在还有脸来问他,他是不是怀疑她?
凌呈羡只觉自己被戏弄得好惨,他一把攫住任苒的手臂,将她硬生生提到自己身前,“他们用来定我爸罪的那份证据,就夹在你送的书里面,任苒,你好无辜啊,你还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任苒彻底被这句话给击傻了,她下意识摇头,“不可能。”
她现在才开始惊慌,才意识到她陷进了一个深渊内,怕是再也爬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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