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父冲在最前面,进了卧室,只看到床上摊放着那套婚纱,却没看到王子惜的人在哪。“子惜?”
任苒经过洗手间,看见门是虚掩着的,她将门板推开,入目的是一池血水。
霍御铭被吓住了,愣了足有两三秒,任苒大步进去,浴缸内放满了水,王小姐的脑袋沉在水底下,就剩下一团铺开的头发隐在血色中。
任苒忙要将她拉起身,“快啊,快!”
霍御铭过去将王子惜从浴缸里抱出来,血水沾染了他一身,白色的衬衣瞬间也红透了。他将王子惜放到地上,轻拍下她的脸,“你别吓我,快醒醒。”
任苒蹲下身,下意识拉起王子惜的双手,没有伤口,她心里更是一惊,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开。
颈间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外翻着,只有一道伤口,却割得异常有力、坚决,这可是颈动脉啊,一旦伤及,血就会呈现出喷射状。
“救她,快救她啊……”
霍御铭跪在地上,手足无措,“苒苒,你快救救她。”
任苒手往她脖子旁边一放,王小姐的脸蒙了层血色,却依旧可见白的吓人,她轻摇下头,面上的表情隐忍不住,透出悲伤。
“你……你摇头算什么意思?”王父用力将任苒推开,“你不想救她,你想让我女儿死。”
“子惜,子惜你快睁开眼啊,你看看爸,你别吓我,多大点事啊……不,不就是不结婚了吗?大不了你陪着爸爸一辈子……”王父伤心欲绝,颤抖着摸出手机打了120,“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女儿……”
霍御铭也不相信,怎么可能呢,她刚给他打完电话不久。
任苒站在边上,一点忙都帮不上了,王子惜没想有活路,也不想被人救活,她没有割腕,而是直接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连微乎其微的生路都不想给自己留着。
浴室内血腥味浓烈的令人不适,王父抱着王子惜不住喊她的名字,“女儿,你醒醒,快睁开眼,你从小就听话的,别吓爸爸了……”
任苒退到了房间内,一眼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她走过去两步,有长长的两封遗书摊开了放在那。
其中一封是留给霍御铭的,任苒只看到最后一句写着御铭,再见,我没有那个勇气告诉爸发生了什么事,等我死后,你一定要告诉他,让他别恨你,我的死与你无关。我承认我胆子太小了,我害怕,我走了。
任苒跟王小姐不过几面之缘,更没有深谈过,她看到了旁边的一幅画,还看到了王小姐绣完的鞋垫。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掉落下来,她伸手擦了下,却擦得满脸都是腥味。
这一准是个好女孩,不会计较他人的过去,善良、温和,独守自己的小圈子就图个安安稳稳的生活罢了。
任苒鼻子越来越酸,但凡还有一丁点可能性,她都会拼尽全力去救她的,哪怕是试一试,可……
真的没用了啊,她走了。
救护车开进王家,很快有医护人员将王子惜抬走,任苒走出去时看到霍御铭瘫坐在浴室的地上,身后满缸的红,衬得男人一张脸就像是被抽光了血似的。
任苒来到楼底下,却看到有几人守在楼梯口,佣人手里拿着拖把,司机拿着防身用的棍子,还有一人举着个花瓶。
“站住,你不许走!”
“我只是过来提醒一句王小姐出事了,你们别误会。”
“我们小姐……”佣人伤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是最好的人,就这样被你们害死了!”
“老爷说了不能让你们走,你最好识相点。”
任苒看了眼脚边,有几滴落在那里的血渍,她在台阶上坐下来,她好像被卷入了旋涡中,但是一点都不冤枉。
要不是因为她,凌呈羡不会想出让王家跟霍御铭结亲的主意,王子惜也不至于会有那样的下场。
霍御铭拿着那封遗书下楼,同样在楼梯口被拦了下来。
“让开!”
“老爷不想在医院看到你,也不希望小姐醒来后再见你……”佣人扬了扬手里的拖把,恶狠狠道。
霍御铭满眼皆是悲痛,他靠在扶梯上,怔怔地盯着手里的遗书。
他带血的手指握紧了那张纸,手臂垂在身侧,任苒就坐在后面,能看到一行触目惊心的遗言。
“他们手里留着那些东西,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御铭,我走了,也就干净了,什么都看不到是最好的。”
就算那些人再要以此要挟霍御铭,他也就不用怕了,人都死了,还能怕那些照片和视频吗?
霍御铭抖动着肩膀,任苒看到他一手撑着栏杆,双腿慢慢往下滑,最后瘫坐在地上。
那些事,他都遇到过,霍御铭好不容易趟过去的火海,没想到又把王子惜给吞噬进去了。
不要去管、不要害怕就好了,霍御铭双手抱紧了脑袋,任苒喉间干涩的厉害。
这件事能挺过去,就是霍御铭这样,挺不过去……就成了命短福薄的王小姐。
任苒兜里的手机猝然响起来,像是惊魂的铃声,她看眼来电显示,是凌呈羡。
他应该是回来了,任苒按了接通键。“喂。”
“你去哪了?”凌呈羡口气焦急,“人呢?”
“我在王家。”
凌呈羡撕扯领带的动作停了下,“哪个王家?”
“你说呢?”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谁把你带过去的?”凌呈羡大惊,转身就往屋外走,“赶紧给我回来。”
“回不来,有人拦着。”
凌呈羡心急如焚,任苒在电话那头都能听到他快步下楼梯的声音,“他们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来清上园抢人……”
“不是,我自己去的。”
凌呈羡喘息声微重,走得很急,“为什么?”
“凌呈羡,你们害死了一个人。”
男人快步走到车旁,司岩见他神色匆匆,慌忙下了车,“四少,怎么了?”
“去王家。”凌呈羡坐了进去,将车门用力地带上,“你刚才说什么?我们害死了谁?”
任苒语气沉寂如死水,在旁人听来,未免觉得她凉薄且冷漠。“王小姐自杀了,救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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