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看你这样子难道觉得我做错了?”
这倒不至于。
凌呈羡搭起长腿,看着台上过来的一批姑娘。
个个鲜活有动力,穿着表演服,摆好了造型准备跳舞。
“表舅,我知道他救过表舅妈的病,可他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呢?”
还不是因为交易吗?
若不是霍御铭,顾昱行对任苒还是见死不救。
“有了牺牲才有回报,谁也不欠谁的。”蒋修知对这事看得很透,“他今天以此来要挟你,明天就能去要挟别人,这种人,有资格当医生吗?”
在顾昱行的眼里,救死扶伤全看对方的钱有没有给够,或者病患家里有没有年轻貌美的男人?
虽然囡囡的骨髓也是通过那种手段才移植到的,人都说有买卖才会有伤害,可凌呈羡也算是给足了捐献者钱。
那人这会就躺在凌呈羡送的房子里,出院时也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而且嘴巴就跟缝上了似的,绝不会出去多说一个字。
商场舞台声响起的时候,吓了蒋修知一跳。
声音几乎就在他的耳边,凌呈羡用手按住了右耳,“我走了。”
“别啊,一会还有剪彩。”
“滚吧,你把我诓骗过来,还让我给你露脸剪彩?”
蒋修知如意算盘打得真是精,“表舅,你好歹看看我为你做的事吧。”
蒋修知小的时候,凌呈羡还会对他动手,不听话可以给他吃爆栗子,可现在不行。
人家也是玉树临风,宋城风头正劲的权贵,他可不能不给他面子。
两人坐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载歌载舞的姑娘们脸上画着大浓妆,就跟幼儿园小朋友出去表演时,脸上会涂成个猴子屁股一样。
蒋修知对这些人毫无兴趣,倒是脑子里不由浮想联翩,想到了那晚见到的一张干干净净的脸。
楚絮夹在这帮人的中间,台下就那么几个人,她其实一眼就看到了蒋修知。
她忙将视线别开,生怕被他认出来。
楚絮没有正经地学过跳舞,是宋雯给她介绍的,知道她缺钱,就给她塞了这么个兼职。
她全部的动作都能跟上,高筒靴搭配皮短裤,她一双长腿倒是被勾勒得恰到好处。
蒋修知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定在楚絮的身上。
他挨近凌呈羡身边,“表舅,都说你被表舅妈管得太严,是不是没有偷过腥?”
凌呈羡脸色戒备起来,“我警告你,别乱来。”
“我哪敢。”蒋修知抬手指过去,楚絮的余光正好同他对上,看见他指着的方向应该就是自己这里。
她脑子一片空白,蒋修知压着嗓音,低低笑道,“那姑娘的腿不错,表舅喜欢吗?”
滚你丫的!
舞曲结束,台上的人纷纷离开,楚絮逃也似地跟着众人走了。
凌呈羡觉得这样的场合特没劲,“我去抽支烟。”
洗手间外侧,凌呈羡和蒋修知靠在栏杆前,正说着一个项目的事。
楚絮在里面简单地卸了妆,她们没有专门的更衣室,她只能躲在厕所里面换。
演出服还要还的,她擦干净脸后快步出去。
她没想到在这还能碰见蒋修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般压下了脑袋。
蒋修知嘴里叼了根烟,凌呈羡指着一楼的一家珠宝店,“这不是袁家入股的品牌吗?都开进商场来了。”
“只要钱给够了,出门都是朋友。”
蒋修知转身,看到身前一抹影子飘过去,脚步走得越来越快,就像后面跟着吃人的东西一样。
楚絮很庆幸,他应该是没看到她。
蒋修知将烟掐熄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这女人把自己当成天仙了吗?以为他会心心念念、对她难以自拔不成?
凌呈羡唇瓣轻抿,嘴角溢出薄雾,“剪完彩我就走,以后别在我身上瞎打主意。”
“行,表舅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骗一次是骗,能把凌呈羡再次骗来,那也是他的本事。
四季云顶。
明越搬了张躺椅在花园内,凌绍诚这会躺在上面,两腿盖了条毛巾毯,很薄。他手里的书看到一半,睡着后握住它的手松开,书啪地掉在了地上。
他没有醒,凌暖青坐在旁边,也没有去捡起来。
她抬起手里的笔,阳光跳跃在笔尖,一个个光晕舞动在潭底,她画了凌绍诚的一副侧颜图。
彼时眉目温和,褪去了凛冽和阴鸷,除了五官更深刻一些外,倒同她脑子里的少年模样并无二致。
凌绍诚猛地一颤,可能是做了噩梦。
凌暖青看到他坐起身,躺椅摇晃了两下,他的毯子也落在地上。
她弯腰替他捡起来。“醒了?”
凌绍诚扭头看她眼,没说话,凌暖青从画架上取过那张宣纸,她画了小半天,这是最满意的一张了。
她喜滋滋地递给他,就像是小时候拿了奖状,着急回家炫耀一样。
“喜欢吗?”
凌绍诚目光微怔住,他接在手里,只字未说,就把画给撕破了。
凌暖青杏眸微睁,看到画面中的俊脸被撕成两半,他的轮廓在他的手心里被分裂开。
凌绍诚丢掉了它,就要起来,凌暖青起身扑在他怀里,压住他不让他动。
“凌绍诚。”
男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他是认得出她的。
凌绍诚垂在身侧的手掌动了动,抬手摸了摸凌暖青的脑袋。
她眼里却存了一丝害怕,她抬首看他,“我是谁?”
“暖暖。”
凌暖青还是不敢放开他,“你现在在哪?”
凌绍诚放眼四周,这儿当然是他的家了,“你糊涂了吗?”
凌暖青盯着丢在地上的那副画,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家?”
凌暖青心里又是咯噔下,小心地试探问道“那我应该干什么呢?”
“在学校。你是不是以为上了大学,就能懒散了?”
明越从不远处跑过来,焦急地看向凌绍诚和凌暖青。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明越,我想吃蛋糕。”
这时候吃什么蛋糕啊,明越蹲下身,唤了声凌先生。
凌绍诚有些不高兴。“小姐不懂事,你也跟着她瞎胡闹?为什么不送她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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