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位官方半神,这位隶习惯于以规则和律法框架处理非凡事件的“律师”途径强者,清晰地辨认出墙壁上那只双头怪鸟所代表的身份??“混沌四魔”之一的“好奇”时,他的内心,如同瞬间被浸入了北境最寒冷的冰窟,猛地一
沉,沉到了无底深渊。
玫瑰学派!那可是从第四纪元就已经活跃在历史阴影中,绵延至今,底蕴深厚得可怕的隐秘组织,其内部明确存在着至少一位序列2级别的天使!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竟然在短短时间内,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混沌教派无声无息地吞并,消化,连一点像样的反抗浪花都没有掀起!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混沌四魔的层次,其恐怖程度,绝对远超寻常天使!保守估计,都至少是序列2中的顶尖存在,甚至序列1也并非不可能!
一滴冰冷的汗珠,不受控制地从这位半神的额角滑落,沿着他的太阳穴,即将滴入衣领。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擦拭一下这有失体面的生理反应,然而他的动作却在半途中诡异地住,随即以一种极其自然,却又透着十足怪诞的姿态,转向了自己的右眼眼眶。
不知何时,一片冰凉的单片水晶镜片,已经悄无声息地夹在了他的右眼之上。
镜片反射着小巷昏暗的光线,掠过一丝非人的、冰冷的流光。
他脸上那原本因为强敌出现而紧绷、凝重的表情,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标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友好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挂在一位刚刚还在惊慌的半神脸上,显得无比突兀,无比惊悚。
“哎呀呀。”墙壁顶端,好奇的两个鸟头大幅度地歪了歪,四只眼睛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用一种带着些许调侃,仿佛遇到了老熟人般的轻快语调说道:“看来又有不知名的朋友来了呀!”
被点破了身份,官方半神?或者说此刻占据了他身体和身份的那位存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无奈地摊摊手,叹息一声:“哎呀,至少让我保持点神秘感好吗?这一下就被戳穿,会显得我这持续几千年的表演很差劲的。”
“不过呢,果然是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代号,万变之主这个称号的确很适合你。”
“一般一般。”
奸奇用一种故作谦虚,实则充满自得的语气回应:“如果你想要这个称号的话,送给你也无妨。”
“不了不了。”
听闻此言,对方立刻又摇头,仿佛在跟一个看不见的朋友对话:“”渎神者’阿蒙这个称号就已经够我受的了,再多我可承受不起。”
随着他的话语,那位官方半神的身体开始发生令人头皮发麻的扭曲和变形!
他的五官像是融化的蜡像般流动、重组,身材拔高,衣物在无形的力量下改变形态。
短短几秒钟内,原本那位气质冷峻、精英律师模样的半神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头戴黑色尖顶软帽,身穿古典黑袍,面容俊美却带着一种玩世不恭邪气的青年。
他扶了扶右眼的单片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如同孩童发现了新奇玩具般的兴趣,扫过受伤的奇诺,最终定格在墙头的奸奇身上。
一旁强忍着剧痛,试图理清眼前这诡异局面的奇诺,目光闪烁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身份诡谲、气息深不可测的两人,让他完全无法判断是敌是友。
他当机立断不再去思考这混乱的局面,只想趁着这两个诡异存在似乎在对峙的间隙,抓住同伴,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的动作极快,忍着背部的剧痛,猛地伸手抓向身旁同伴的手臂。
然而,他的手刚刚触及同伴的衣袖,另一只手却以更快的速度,反过来搭上了他的肩膀。
奇诺心中一凛,猛地转头。
只见他的同伴,脸上不知何时,也戴上了一个闪烁着冰冷光泽的单片眼镜!
他脸上挂着与阿蒙如出一辙的、充满恶作剧意味的“友好”微笑,用与同伴原本声线截然不同的,带着戏谑的语调说道:
“这位客人,不知你想带我去哪呢?”
几乎在同一时间,小巷角落,一只原本正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肮脏不堪的老鼠,突然人立而起!
它用两只后爪支撑着身体,前爪像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吱吱”叫了两声。
但这叫声出口的瞬间,却变成了清晰的人语,带着好奇:
“是啊,不知我能不能一起去呢?”
另一侧斑驳潮湿的墙壁上,一块墙皮突然蠕动、凸起,迅速形成了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
那张墙皮脸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发出空洞的声音:“带我一个,毕竟远来是客,我可要好好招待一下,尽一尽地主之谊呢。
眨眼之间,整条小巷仿佛都活了过来,充满了阿蒙的身影,声音!
老鼠、墙壁、甚至地上的一滩积水倒影......都仿佛成了他的分身,带着一模一样的单片眼镜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将奇诺团团围住!
“嘎嘎嘎嘎??!”
面对如此诡异惊悚的一幕,墙头的好奇不仅没有感到丝毫惊讶或恐惧,反而发出了更加兴奋、更加欢快的怪叫声,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有趣的表演。
它的鸟嘴猛地张开,一条鲜红的,分明是人类形状的舌头伸了出来,灵活地舔了舔嘴角。
“若是平常,我真是要和你这样可爱的家伙好好?嗦一下,玩个尽兴!”
奸奇的两个鸟头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带着一种遇到知己般的喜悦:“可这人,是我主曾投下过注视的人,可不能给你随便糟蹋了去!”
话音未落,那只双头怪鸟的身体如同充气般霍然膨胀,然后??
“嘭!”
一声闷响,它竟然直接自爆开来!腥臭的鸟血和破碎的羽毛化作一场诡异的暴雨,劈头盖脸地向着下方洒落!
每一滴飞溅的鲜血,都在半空中蠕动、变形!每一滴血里,都浮现出好奇那缩小版的双头鸟虚影!
紧接着,无数只泛着奇光异彩、仿佛由纯粹能量或扭曲概念构成的手臂,从每一滴血中猛地伸出!
一半的手臂,如同狂舞的毒蛇,抓向周围那些阿蒙的分身??老鼠、墙皮、积水倒影!
另一半手臂,则目标明确地抓向中心位置的奇诺!
还有一只有些透明的手臂,出其不意地穿透了小巷最深处的阴影,一把抓住了一只原本蜷缩在角落,似乎被吓傻了的黑色流浪猫!
“那可不行哦。”
阿蒙的本体,那位俊美青年,依旧笑语嫣然,面对这漫天抓来的诡异手臂,他的身影如同鬼魅,在手臂之间狭窄的缝隙中优雅地穿梭,闪烁,仿佛在跳一支危险的华尔兹。他甚至还有闲工夫,用手指着虚空轻轻一勾。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抓向他和分身的彩色手臂,仿佛突然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失去了准头,竟然互相缠绕、打结起来,乱作一团!
趁着这个间隙,阿蒙的本体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银币,屈指一弹,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清脆的鸣响。
下一刻,奇诺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空间置换力量作用在身上,眼前一花,他已经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阿蒙的身边!
阿蒙的手如同铁钳般一把抓在了他的肩膀上,就要偷盗走空间带着他进行远距离传送。
然而,被抓住的“奇诺”却猛地转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与之前冷静坚韧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奸诈与戏弄的怪笑:
“嘿呀!男男不可亲,你这种行为是非礼懂吗?太不体面了!”
他的声音也变得尖利怪异:“但你如果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我认识一个叫做色孽的魔,他最是喜欢好事,需要我帮你引荐一下吗?”
“我平生最爱做好事了,做好事还不留名,记住我叫纳垢。”
说话间,他的头颅霍然变形,皮肤覆盖上羽毛,嘴巴向前凸出,竟然变成了一颗活生生的、与刚才爆炸的奸奇一模一样的鸟头!
阿蒙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毫不掩饰的玩味之色。
他并没有因为抓住的是个假货而恼怒,反而像是发现了更有趣的玩具,他认真地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可是一位正直的绅士,经不起这种诱惑。”
认真的神情忽然转变,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恶劣的弧度,抓住好奇化身肩膀的手陡然用力!
“嘶啦!”
仿佛布帛撕裂的声音,无数细小的、闪烁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如同细小符号般的蠹虫从阿蒙的指尖涌出,如同活着的、贪婪的符文,瞬间缠绕上那只鸟头人身的化身,开始疯狂地啃噬、偷盗其中的结构与蕴含的信息!
“没抓到正主,抓到你这个有趣的化身,不也一样吗?”
阿蒙笑眯眯地说:“仔细想想,价值或许还更上一层楼呢,我对你们这些天外来客秘密,可是好奇得很呢。”
之前还有些顾及斯蒂亚诺的面子,现在整个世界的面纱都被撕裂开后,阿蒙是彻底不在乎这些事了。
现在他只想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
被时之虫缠绕、身体正在迅速崩溃的好奇化身,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反而那双鸟眼中的光芒,对阿蒙的喜爱和兴趣是越发浓郁,几乎要满溢出来。
“嘎!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化身发出最后的尖笑。
而与此同时,那些洒落四溅,尚未被阿蒙分身处理的鲜血,如同受到无形召唤,骤然间逆流而上,在高空中重新汇聚再次变回了那只完整的、拍打着翅膀的双头大鸟!
它毫发无损,仿佛刚才的自爆只是一场逼真的幻术。
它锐利的鸟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住了真正奇诺的后衣领,同时另一只头则精准地叼起了那只被手臂抓住,正在拼命挣扎的黑色流浪猫!
“小子!我们下次再好好比划比划!”奸奇的双头鸟发出混合着兴奋与挑衅的怪叫,声音回荡在小巷中:“谁输了,就乖乖做对方的眷属!嘎嘎嘎??!”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连同叼着的奇诺和黑猫,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瞬间变得模糊、透明,然后彻底消失在了现实世界,显然是直接潜入了灵界,远遁而去。
小巷中,只留下那令人不安的怪笑声,还在空气中隐隐回荡。
“啧。”
阿蒙看着自己一手抓空的,正在被时之虫彻底分解消散的好奇化身,又看了看指尖沾染的几根色彩斑斓的鸟毛,嫌弃地撇了撇嘴,随手将鸟毛弹开。
但随即,他那俊美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标志性的、饶有趣味的笑容,右眼的单片眼镜闪过一道诡秘的光。
“星空的来客吗?的确是很有意思。”他摩挲着下巴,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他的目光投向刚才那只黑色流浪猫躲藏的角落,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那只黑猫一股浓浓的的‘愚者”途径的味道,是秘偶吗?而且上面似乎还沾染着另外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根源的气息......”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更大的弧度,那笑容里充满了发现新玩具的愉悦和一种深沉的算计。
“好像是......源堡?”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呵呵......”轻笑声在空荡下来的小巷中响起,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看来,在去那片所谓的血
’战场找乐子之前,我在这贝克兰德,还有些更有趣的事情要做呢。”
他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字迹,缓缓淡化,最终也消失在了这条经历了连番诡谲交锋的小巷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尚未干涸的血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