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命人曾经开启魂族先祖留下的后手,向魂天帝展示过的在不知道多少万载以前,天道降临收割斗帝的情形在今日再度上演了。
只不过有些许不同的是,那一次天道针对的只是斗帝,结果是让帝境凋零,传承断绝,后来人再无突破帝境的机缘。
而这一次,天道针对的目标就不仅仅只是那些站在顶端的强者了,他针对的是芸芸众生,是整个世界!
他就像是一位辛勤的农夫,不断地挥下镰刀收割自己悉心培育良久,终于结出了甜美果实的作物。
一刀,大地化作炉身;一刀,天空变成炉盖:一刀,芸芸众生成为辅助的药材:一刀,魂天帝和萧炎炉中被炙烤的主材。
天地为烘炉,生灵为薪柴!
天道摄来最高级的两道主材丢入炉中,然后是万灵、海陆空,日月星,最终,他也入炉!
在斗气大陆之外徘徊的那些来自各个星域,来到此地求取机缘的人亲眼见证着这一切,看着这片星域中的一切被那座烘炉吞噬,最终连法则都被融炼,一切归于死寂,唯有搭乘他们的星舰还散发着些许微光。
笼罩着这片星域,隔绝外界窥视那层壁垒消散了,但没人敢前去查探,因为在他们眼中,那里仿佛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死寂而冰冷!
青冥之上,思潮之海的海浪声依旧不绝,似乎之前毁灭命途的诞生根本没对齐造成丝毫影响,1。
恒古的太岁主,那虹色的眼眸中有光辉在闪烁,?地缓慢、淡漠,却带着一丝疑问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
“……..........¤………….. ? ......”
?的目光穿透了无数世界的壁垒,落在了化为烘炉的斗气大陆上,也落在了身边静默不语的丰饶星神陆椿身上。
在太岁主看来,被世人称为慈怀药王、极乐净土之主的丰饶星神,不应该,也不会忍心坐视一个拥有无数生灵的世界,就这般彻底付之一炬,化为一颗冰冷的“丹药”。
陆椿缓缓摇了摇头,?那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履行承诺的坦然。
似乎是察觉到了太岁主的疑惑,他笑了笑,声音依旧温和:“这是我答应过他的。”
“我会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回家。”
斗气大陆的天道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家,回到那个抛弃他,将他拒之门外的世界。
即便在长久的岁月中,他疑惑,愤怒、仇恨,但这个最根本的愿望却从未改变,
在理解到这点后,陆椿就答应了会帮助他。
太岁主的眼眸眨了眨,时间的线条在眼中浮现、交汇、纠缠,最终突然被剪断。
在短短的一瞬,未来的?已经告诉现在的他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了,?已经看到了那笼罩无数星域的劫云。
即便如此,?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用那始终慢吞吞的声音陈述一个事实:“这......只会......造成更大的......生灵涂......炭......难以......理解......你的人............太重...
太岁主不关心一个个体,又或者一个群体的消失与死亡,毕竟这本就是变化的一轮。
?在意的只是陆椿身上那大过神性的人性。
无论是?还是互,都没有这么庞大的神性。
?为此疑惑了很久很久,却不得其所。
闻言,陆椿道神色变得有些认真,?看着太岁主说道:“人性重,所以才是人。我从未忘却,我,我们最初是来自人群。”
?顿了顿,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容重新浮现,却多了一丝深意:“不过,你觉得......我真的只会就这么看着吗?”
陆椿说着,缓缓回过身,目光投向了那株通天彻地的存在之树。
?那双翠绿色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庞大根系中,一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徐徐成长、不断茁壮、散发着一种奇异波动的的全新根茎。
这节根茎,之前从未出现过,其萌芽、生长的契机,是之前在萧炎于斗气大陆上,踏出那第三步的那一时刻。
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它已然成长得极为粗壮,其规模与蕴含的潜能,竟已不下于旁边那节代表毁灭命途,此刻却显得黯淡衰败的根茎!
看着这节新生的、充满活力的根茎,陆椿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那是一种混合着由衷欣慰与叹息的表情,?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都亚,你的确是个不同凡响的人。”
与此同时,在那被“天地烘炉”之中,已经被明黄色火焰融化,只剩下疯狂意志的萧炎,意识却陷入了一片奇异的混沌。
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攒刺,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醒醒......喂!醒一下啊!哎呦!”
一个带着痛呼的,略显熟悉又陌生的年轻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额头传来的一阵轻微刺痛感。
萧炎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日光灯白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他有些茫然地捂着依旧抽痛的脑袋,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熟悉的黑板,上面还残留着未擦干净的白色粉笔字迹;排列整齐的课桌,桌面上堆着高高的课本与试卷;窗外,是熟悉的塑胶跑道操场,还有那面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的赤红色国旗......
以及,隔壁桌那个男生额头上一个新鲜的红点,在注意到他的视线时狠狠瞪了一眼回来。
萧炎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摸到了一个类似的,带着粉笔灰痕迹的红点。
“啪嗒。”
粉笔头掉落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与一个不带丝毫感情,如同是来自西伯利亚寒流的声音一同响起:
“在我的课上也敢睡觉,萧炎,你是我教过的最差的学生。”
讲台上,这节课任教的老师正用他那锐利的目光冷冷地俯视着他。
她手中还拿着一本刚刚合上的语文书,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觉得他强的可怕,他那强大的气场压得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只有几声极力压抑的、细碎的憋笑声从角落传来。
老师的目光如同冰锥般扫过全班,声音更冷了几分:“同学出丑很好笑吗?还有没有一个班级的荣誉感了?看看你们这副样子!上课睡觉,窃窃私语,精神涣散!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学生的心上:“照你们现在这个状态,就别做什么大学梦了,还想高考?趁早死了这条心!直接进厂拧螺丝,做一个默默运转社会的螺丝钉,都比你们现在在这里虚度光阴,浪费父母血汗钱
来得强!”
“现在罚你们全文背诵《滕王阁序》,不背完就不许放学!”
那些笑声戛然而止,学生们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明亮澄澈的眼睛已经变得灰败空洞,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萧炎也是完全陷入了呆滞状态,但是却与之不同,老师后面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想的是。
《滕王阁序》......高考……………进厂………………
这些词汇带着一种极其强烈的、荒诞不经的违和感,疯狂地冲击着他混乱的思维。
我......有多少年......没听过这些名词了?
斗气、丹药、异火、宗门、厮杀、毁灭......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些鲜血与火焰交织的经历,难道......难道只是一场漫长而逼真的梦?
不是......我不是已经穿越了吗?!我不是在那个强者为尊,残酷血腥的斗气大陆,经历了无数磨难,失去了所有亲人,最终甚至踏上了那条毁灭的道路吗?!
巨大的认知混乱,让他感觉脑袋仿佛要炸开。
“还有你,萧炎。”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点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课桌前的老师居高临下,淡漠地盯着他,“放学后,留下来。把你家长叫过来,我要好好与他谈谈你的问题!”
“家长”这两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萧炎脑海中混沌的迷雾!
就在老师话音刚落下的瞬间??
“砰!哐当!”
一阵剧烈的桌椅板凳碰撞声响彻教室!在所有学生惊愕的目光中,只见萧炎如同弹簧般从座位上猛地站起,甚至撞开了身后的椅子,他没有任何犹豫,如同离弦之箭,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身影已经在教室门口一闪而
逝!
“萧炎!你去哪?!给我站住!”老师冰冷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但萧炎充耳不闻。
他沿着熟悉的楼道极速奔跑,脚步快得只能看到残影,几乎是飞跃着冲下数层楼梯,朝着记忆中学校大门的方向狂奔!
门卫室的老大爷看到一道人影疯了一样冲过来,下意识地想要出来阻拦,口中喊着:“哪个班的?上课时间不准出校门!”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那个学生,甚至没有减速,在接近校门的瞬间,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摆脱了地心引力般,一跃而起,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竟然…………………
竟然直接跳过了那近三米高的电动伸缩门!轻盈地落在了校外的马路上!
“哎哟我的妈呀!”门卫老大爷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萧炎落在马路上,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发足狂奔!
他无视了红绿灯,无视了疾驰而过的汽车刺耳的喇叭声和司机的怒骂,甚至在某些路段,直接横穿马路,引得路人一阵阵惊恐的尖叫。
但他不管不顾!他的脑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如同魔咒般疯狂回响:
现代......穿越......异界......那些经历......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以及......最重要的是......
“爸!妈!”
他嘶哑地低吼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迫切!
终于,他冲进了那个熟悉的小区,跑上了那栋熟悉的居民楼,停在了那扇熟悉的,贴着褪色福字的防盗门前。
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用力一推??或许是力道失控,或许是门本就未锁死??
“砰!”
一声巨响,防盗门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
门内,客厅中,一对正在看电视的中年男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愕然地转过头来。
他们的脸上已经爬上了些许岁月的痕迹,鬓角有了些许不易察觉的银发,但那熟悉的眉眼,那刻入灵魂的样貌……………
“萧炎?”女人惊讶地开口,带着疑惑。
“儿子?”男人也站了起来,眉头微皱,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眼神混乱中带着极致渴望的儿子。
他们刚一开口,甚至还没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就见萧炎如同一个迷路多年终于归家的孩子,猛地冲了过来,张开双臂,用尽全力,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们!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如同泡影般破碎消失。
“诶?你......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母亲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下意识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爸!妈!”萧炎将头埋在父母的肩头,声音哽咽,带着一种仿佛跨越了生死轮回的疲惫与巨大的委屈,还有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我好想你们!真的好想......好想………………”
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浸湿了父母的衣衫。
而在屋外,楼道昏暗的光线下,不知何时,一道身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正是那位本该在教室里的老师,他静静地看着屋内那紧紧相拥的一家三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唯有那双镜片后的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倒映着另一个世界的火焰与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