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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雷霆震怒
    崇祯十九年,冬至夜。

    承香殿内,药味浓郁得让人窒息。

    原本应该欢声笑语的宫殿,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只听见内室传来断断续续的呓语声和压抑的啜泣声。

    “大哥……别抢……那是父皇给我的……”

    “我跪……我跪就是了……别打我……”

    床榻之上,年仅十四岁的信王赵烺面色潮红,双目紧闭,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高烧让他的意识陷入了混沌,但他口中喊出的话,却像一把把尖刀,扎进了守在床边的母亲心口。

    梅贵妃梅凝,这位崇祯皇帝穿越后亲自挑选、最为宠爱的妃子,此刻早已没了平日里的雍容华贵。

    她紧紧握着儿子滚烫的手,泪水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太医!太医!烧为什么还不退?”梅凝猛地回头,声音凄厉。

    太医令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娘娘恕罪!殿下这是受了极重的风寒,寒气入骨,加之……加之惊惧过度,心神失守,这才高烧不退。臣已用了猛药发汗,若是今晚能退烧,便无大碍;若是退不了……”

    太医不敢再说下去。

    惊惧过度?

    梅凝眼神一凝,瞬间捕捉到了这个词。她的烺儿自幼在蜜罐里长大,骑射娴熟,身体强健,怎么会突然受了风寒又惊惧过度?

    “来人!”

    梅凝擦干眼泪,声音变得异常冰冷,“把跟着信王的那个侍卫统领带上来!本宫要亲自审问,今日信王出去时还好好的,为何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片刻后,那名跟随赵烺的侍卫统领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殿前。

    面对贵妃那要吃人的目光,侍卫统领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一边磕头流血,一边颤抖着将东宫门前发生的一切,李忠如何刁难、如何抢剑、以及逼迫信王在雪地里跪了一刻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听完这些,梅凝反而不哭了。

    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嘴唇渗出了血丝,转过身看着病榻上那个还在呓语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那是作为一个母亲,为了保护幼崽,准备与猛兽搏命的眼神。

    “更衣。”

    梅凝冷冷地吩咐道:“把本宫那身素白的缟衣拿来,还有那把白虹剑带上。”

    ……

    半个时辰后。

    崇祯寝宫。

    崇祯刚刚批阅完奏折,正准备歇息,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陛下!陛下!贵妃娘娘她……她跪在殿外不肯起来!”当值的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

    “什么?”崇祯一惊,连忙披上外袍冲出殿外。

    只见寒风凛冽的玉阶之下,梅贵妃披头散发,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素衣,双手高高举着那把连鞘的白虹剑,如同雕塑般跪在雪地里。

    那模样,凄厉而决绝。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崇祯心疼坏了,连忙上前要去扶她。

    梅凝却倔强地不肯起身,只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陛下!臣妾出身寒微,承蒙陛下不弃,得以伴驾左右,臣妾不求皇儿大富大贵,只求他能平安长大。”

    梅凝的声音凄婉,每一个字都像是杜鹃啼血:“但这把剑……这把剑太重了,烺儿他还小,他背不动啊!若是这把剑是取祸之道,是要他性命的催命符,臣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并将我们母子贬为庶人,赶出宫去,哪怕是去讨饭,只要能留烺儿一条命就行!”

    崇祯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不是傻子,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康履!”崇祯回头,一声怒喝。

    康履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

    “去查!今晚信王到底遭遇了什么?谁想要他的命?谁敢要他的命?!”

    崇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很快,那名侍卫统领再次被带到御前。

    面对皇帝的龙威,他根本不敢隐瞒,将东宫门前李忠羞辱信王、太子冷眼旁观的事情,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崇祯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简直变成了铁青色。

    “砰!”

    崇祯一脚将面前的御案踢翻,那把象征着皇权的“白虹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好啊……好得很!”

    崇祯气极反笑,笑声让人毛骨悚然,“跪雪地?抢御赐之剑?还要替朕教儿子规矩?”

    在崇祯的灵魂深处,最恨的就是这种恃强凌弱的霸凌行为!

    更何况,被欺负的还是他最疼爱的亲生儿子!

    那一刻,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对那个阴郁、守旧、不仅不亲近反而处处算计的太子,彻底失望了。

    “这就是朕的好太子!朕的大宋储君!”

    崇祯猛地拔出腰间的天子剑,大步向外走去,怒吼道:“岳云何在?点齐锦衣卫和御营班直!随朕去东宫!”

    “朕倒要看看,这大宋的天下,到底是他赵谌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

    ……

    东宫,丽正殿。

    殿内的炭火烧得很旺,酒香弥漫。

    太子赵谌并没有睡,他在饮酒,一杯接一杯。

    自从李忠“教训”了赵烺之后,他心头那口恶气虽然出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在害怕,害怕父皇知道,因此受到责备。

    所以太子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维护长幼尊卑,并没有错。

    李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时说着奉承话,试图安抚太子的情绪。

    “轰!”

    突然,一声巨响。

    丽正殿那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

    寒风裹挟着雪花,以及一群杀气腾腾的甲士,瞬间灌满了整个大殿。

    “谁?!”赵谌吓得手一抖,酒杯落地。

    他惊恐地抬起头,只见一群锦衣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分列两旁。

    随后,一个身穿龙袍、手提利剑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正是自己的父皇。

    “父……父皇?”赵谌酒醒了大半,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忠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崇祯看都没看太子一眼,径直走到李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在作威作福的奴才,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死狗。

    “就是你,让信王跪在雪地里?”崇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李忠颤抖着抬起头,还想狡辩:“陛……陛下饶命,奴婢……奴婢只是……”

    “就是你,说朕的御赐之剑是凶器?”崇祯打断了他。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李忠拼命磕头,额头很快一片血肉模糊。

    “你是该死。”

    崇祯冷冷地点了点头:“来人,就在这大殿之上,当着太子的面,将这奴才杖毙!”

    “遵旨!”

    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李忠拖到大殿中央,按在长凳上。

    手臂粗的刑杖高高举起,带着风声重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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