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战争打得是后勤。
这句话可以细分一下:战争打得是组织,调度,物资和粮晌。具体到眼下,当穿越众把一伙杂兵顺利运送到目的地的那一刻,这场突袭行动就等于是结束了。
看似简单的行军动作,其实包含了前期资金投入,高科技夜间行船,内部组织协调等等明队无法办到的事情。穿越众自从招安以来,和明队体系多次接触合作的经验,这一刻全部体现了出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螺洲中心的山头上时,睡眼朦胧的海盗望哨这才看到了从北方冲过来一列战舰,以及远处缓缓压过来的大批船只。
旗花火箭从山顶放出来的同时,快速舰队也已经冲进了岛西停泊着船只的海湾里。
没有丝毫客气,在2公里的最大距离上,12磅炮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炮弹砸到了密密麻麻的海盗船堆里。紧接着在冲到15公里的范围后,舰队降速,数量最多的6磅炮也开始了急速射。
大批在岸上过夜的海盗正在疯狂奔向自家的船只,试图拉帆。而很多灵敏的小船这时已经从船堆里冲了出来。歪歪扭扭的航线暴露了海盗心中的恐惧:他们正试图躲避开那一排怪船的前进路线,好夺路而逃。
然而当小船绕过舰队,冲到湾口后,很快就遭遇了更大的危机:黑压压的一片中式帆船正迎面而来。
关门打狗的路数某势力现在已经非常熟稔了:大船队很快在新闸船和联络员的指挥下,在湾口拉开了封锁线,只等海盗溃兵上门。
而海湾里的战列线在从左至右缓缓犁了一遍后,这时又无视风向地调过了头,开始了第二轮疯狂射击。
不是没有勇者。一片混乱中,是有几艘诸彩老的嫡系人船组织起了反冲锋,试图将突袭者赶出海湾,给己方争取重整旗鼓的时间。
然而五六艘福船的所谓冲锋,在快速舰队面前就犹如老汉追车一般滑稽。从没有见识过机帆船厉害的广东海盗,这次结结实实被教育了一番,付出的学费就是自己的生命集火的冲锋勇士们最终统统沉入了海底。
宛如被一条鲨鱼闯进的鱼池,此刻的海湾里一片沸腾,淡淡的烟雾飘荡在洋面上,到处都是热烈的逃生场面,没有任何人想靠近那一条不断喷射着火焰和白烟的恶龙。
在海湾外围,布置好的封锁线此刻也开始了工作。大批慌不择路的海盗船一头扎进了准备好的弧线中,被士气高昂的官军迎头痛击,很快就有走投无路的船只降下了帆,挂起了白旗。
官兵士气高昂是有原因的。对手仓惶逃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就是多元宇宙通用的赏银了:抓到俘虏将军大人有赏,按人头算。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赏钱这一招曾经在漳州湾大获成功,掀起了军民共捕海盗的大潮,今天老把戏再一次被用了出来,还是那么管用。
十艘新闸船虽说是运输船编制,但是由于这一趟摆明要打仗,所以船上也配备了线膛枪和海军战士。再加上本来就有的头尾两门六磅炮,火力已经算是相当猛烈了。
在担任游击骨干的新闸船排枪打击下,跑出来的海盗船顿时溃不成军,而后那些官军船只渐渐也找到了窍门,开始一边拦截捕捉海盗船,一边将防线缓缓收缩。
战斗高峰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越往后,大批跑出来的海盗投降得越多,因为他们看到了同伙的下场。
这之后就是漫长的收尾工作了。诸彩老的手下大概有三千人,三百来条船的规模,这个数据基本上和来袭的官军规模差不多。
要不是保持了1:1的比例,官军也没办法把对手赌在港湾里一锅端,这正是穿越众不惜代价要组织大军前来的原因所在:一锅端是对沿海居民造成伤害最少的方式,已经把广东看做是自家地盘的穿越众,是不会允许大规模溃兵四处劫掠的。
伴随着清晨的海雾和炮口的硝烟,港湾里的能见度逐渐达到了极限,所有物体都开始变得朦胧起来;而快速舰队的炮声,也及时停了下来。
此刻的港湾里,船只明显分为了两层:中了炮弹后趴窝在岸边的一层,在外圈被捕获的一层。
中间是游弋着的舰队。
处理这种场面穿越众再熟悉不过了:英勇善战的官兵已经将失魂落魄的海盗全部赶进了底舱,充足的人手储备使得官军完全可以分出一半人来开动缴获的船只。
官军大队人马登上岛岸不久后,诸彩老本人也被找到了:帮主大人在混乱中被一截倒下的断桅砸中头部,于无声处当场去世了。
辨认出诸彩老本人后,今天这场战斗就算是尽了全功朝廷是很实在的,算功劳要拿匪首的脑袋去勘验。
这之后就是官兵最喜欢的打扫战场活动了。除了老营里的财物被穿越众拿走之外,其余岸上和搁浅的船上还是有很多零碎财物可以捡的。所以官兵们都很卖力,还顺便解救了一些被海盗绑票的普通民人。
这个时候,另一拨捡洋落的人马到了:海陵岛距离阳江县只隔了3公里宽的一条海峡,所以得到支援军令后的县令和衙役,便率领着大批穿着破破烂烂的民跑来了。
这帮恶狼上岸后,先是架起了海盗的大锅,煮起了海盗留下的稻米和咸肉。在这个过程中,散落在岸上和船上的海盗尸体统统被民搜刮了一遍,留下品相上等的衣物后,其余那些赤条条的尸体就被抛入了海中。
事实上阳江县这一趟还有大财要发:将近有五六十艘漏水搁浅的海盗船就放在那里,县令只需要命令民们将船补漏后,就可以开回去发卖,县衙上下这次是真要狠捞一笔了。
又一次在沿海地区散播了“跟着短毛总有好事发生”的潜意识种子后,官军大队在第二天一早,开启了返航的旅程。
当臃肿的船队再次来到珠江口后,已经是当天深夜了。不过亢奋的船队没有停留,在闪亮的光柱指引下,夜晚的珠江江面,千万年来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喧嚣声和无数船影,惊得两岸民众纷纷起身,以为又来了大股海盗。
然而第二天一早,消息就从上游传了下来:昨夜是官兵打了大胜仗,此刻正在白鹅潭夸功
几天前的出征热度还没过去,广州城的居民就又一次迎来了大型现场直播。这一次可就是春晚级别了。不但吃瓜群众的数量又翻了倍,城里的大小官儿也悉数到场:这可是官军多年未有过的大胜,这时候不跑来蹭热度的官儿那就不是个合格的官儿。
致力于增加影响力的穿越众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一系列献脑袋,献俘,发奖金的活动办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从第二天开始,码头上还开展了“一两银子底价起拍”的船只拍卖活动,不为赚钱,只为吸引眼球。
至于俘虏的那两千多海盗,自然是被穿越众一口吞下全部运去台湾了前期所有的花销就指望这些精壮汉子还债了,不拘是去挖煤还是去工厂做工,总之,能做得了海盗这份技术工种,想必这帮人还是很能干的。
献俘春晚结束后,另一处战场也随之开启:曹将军与王总督之间的交锋。
从理论上讲,曹川这位高级军方人士,哪怕是外省客军,到了广州的第一时间,也应该去肇庆拜会军方最高大佬:两广总督才对。
然而当属员跑去肇庆联络拜见时间时,总督府的回话却是冷冰冰的一句:“眼下剿匪事紧,曹将也不忙拜会,专心办差则可。”
得知这一消息后,穿越众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过来:当初损了点面子,王尊德这老货依旧很不爽啊。
于是这事就暂停了下来,一直拖到了今天借着大胜李魁奇集团的东风,这事又被提上了议程。
不是曹将军非要去见王尊德,而是这次见面会推动之前那个隐性协议的执行:王尊德要上折子保举曹某人为漳潮副总兵。
这个隐性协议是在曹将军发兵之前,闽粤两地官府已经默认过的不然的话,谁会跑来帮你出力剿匪?
事实上折子早已准备好了熊文灿亲笔写好的联名保举折子现在就在曹川手中,只需要王尊德在上面签个名就可以了。
所以说现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曹氏剿匪的大功也有了,周围其他官员的舆论也搞定了,只缺王尊德点头。
这就是曹将军必须要拜会王尊德的原因;换句话说,就是王尊德必须要同意捏着鼻子见一次曹川,把官样文章做足,然后签名上折子。
于是乎,一位从曹将军暂住的总兵府中派出的属员,在献俘大典之后,又一次来到了肇庆,见到了两广总督衙门的属吏,要求约定曹副将请见王总督的时间。
不久后,属吏带来了王总督的意思:同意见面。